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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李唐挖坑人。 一更

    秋收前后。

    [chao]漳道修筑一事, 磕磕绊绊总算是进入收尾阶段。

    李白身上的担子骤然卸去一大半,轻松许多,也能分出心神看顾着造船和农田两方面。

    事实上, 这些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费心。

    造船有梅舟总领,进度飞快, 早在秋收之前已经越过他修路的进度,成功下水试行了。

    梅舟这人果真是个天才, 又在这种“万金油”型的多桨船基础上,改良出了更适合内河运输的漕船商船。甚至还能针对运河槽[kou]颠簸的情况,加强改进了水密隔舱技术, 保证粮食在运输过程中的耗损达到最小。

    新漕船一出, 岭南掌漕运又添了几分胜算。

    就连宇文融都不得不承认:“张九龄所谋,有此助力,没准还真能成。”这就是变相地答应为岭南招揽天下散船户了。

    不过,宇文融绝不会直接投在张九龄门下,听说李白打算为七娘找个新的夫子, 宇文老儿便捏着鼻子选了这条路。

    七娘近[ri]天天往林子里头钻,一心琢磨着把山林荒野的土地利用起来, 发展桑茶苎麻。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小脸顿时垮下来。

    “我不想学那些儒家的经书。”

    阿寻在旁沉默半晌:“太白先生允了的,定然于七娘子没有坏处。”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道。”

    七娘没头没尾回了一句,似乎自己也惊诧于为什么说出这话,张了张[kou],顿在原地。

    阿寻垂落眸子。

    这些年他先后学会了习字、[she]箭、骑马,努力追上七娘的步伐,都是为了更好地护卫。可若仔细论起七娘对王权是何态度,他也全然看不明白。

    好在, 七娘很会换个角度思考问题,绝不纠结和为难自己。

    她半蹲着翻下林中最后一处斜坡,拍拍手道:“算啦,反正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全当多了解一点皮毛,总之也没坏处。”

    没过几[ri],七娘就随着李白提了美酒好[rou],登门拜访宇文融。

    宇文融这老头儿嘴巴一张,十分“恶毒”:“既然做了七娘的讲经夫子,老夫也不会由着她再撒野。接下来两年,她要将余下的大中小经全部学完,可有疑虑?”

    李白笑答:“宇文先生有此意,我自然欢喜。”

    七娘瞪圆了眼,差点没炸毛:“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李白和宇文融异[kou]同声凉凉道。

    硬的行不通,七娘索[xing]爬在三人喝酒吃[rou]的石桌前,装模作样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李十二白,你个没良心的,这比我在弘文馆还要苦!我千里迢迢跟着你来岭南,你竟然要把我[jiao]到宇文老头这个魔鬼手里,你枉为人父!”

    李白满头黑线:“……你这一天到晚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七娘眨眼:“于主簿的孙女爱看话本子,都是这么说话的!”

    李白默了片刻,看向宇文融:“读书之事,就全权托付先生了。”

    七娘:?

    宇文融也确实不是一般的老头,他一边教着七娘这个十足难教导的学生,一边还能着手招纳船户之事。

    他甚至会刻意带着七娘去临近的津渡[kou]上,以实践教课,深入浅出。

    消息从广州大都督府一出,散船户相继奔赴岭南,整个道内都沸腾了。

    俚人船户们有了危机感,一下子都乖顺得像只猫儿。

    原本还不愿遵守岭南行船规定呢,这会子卷起来,一个赛一个的矫揉造作,东津渡[kou]上撑一杆蒿,慢慢悠悠[ri]行十里,能急死没牙的老阿婆。

    一直到十月末,道内道外的散船户齐聚于津渡[kou],才终于恍然大悟——

    岭南此番,怕是真的要干成震惊全大唐的事儿。

    *

    每年十一月,各州津渡上就泊满了漕船与商船,清点粮[cao]之后,便要溯河而上,去往东都洛阳。

    这些漕粮被称为“供御”。

    等船户们到了洛阳卸货之后,再转陆路运送至陕州,乃是供给皇室贵胄专用的。这些年,长安户数新添了不少,粮食需求涨得极快,因而逐渐越过“供军”,成了重中之重。

    正值入冬之际,白[ri]变短,夜间寒凉。

    东都含嘉仓却是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役夫们将装满的粮[cao]袋子扛上车马,一刻不敢停歇,又赶忙反身回去搬运下一批。饶是如此,督吏手中的鞭子仍旧时不时挥舞到某人后背、腰侧、腿弯。

    河南尹视察一圈之后,勉强算是安了心。

    他负手而立,叮嘱底下的人:“上头今年催得紧,要求粮[cao]运到陕州的时[ri]一再提前,耽误不得半分。也都别怕什么下手狠,等明年京师的广运潭凿通了,他们想混这[kou]饭,都没处混去!”

    也是这些人运气差。

    55.李唐挖坑人。 一更

    往年的供御输纳,都要从十一月持续到来年的正月三十,虽然没法过个团圆年,却能有个喘[kou]气再干活的缓冲。今岁不巧碰上关中雨涝,大片庄稼倒伏在地,长安谷价已然涨到了二十文。

    要不是东西两市有高宗设立的常平仓,只怕价格还能再高一番。

    河南尹摇摇头,叹息一声。

    不远处,有快马急停的嘶鸣声。随即裴旻大将军下了马,穿着甲胄大跨步踱来,右手挎在腰间那柄唐刀刀柄上,甫一见面,先亮出三分锋刃。

    “洛阳大营粮[cao]短缺,上月月底,长史便答应会尽快募集,却总不见动静。今[ri]一见,原来不是没粮,是没打算给我!”

    河南尹吓得倒退两步:“裴、裴将军误会了。”

    他提了一[kou]气,勉强镇定道:“长安状况紧,圣人发了火。只是再如何砍人脑袋,江淮道的漕船都还在路上,河南道更是连一支像样的船队都组不出来,如今这些救急的漕粮,无一例外,全是岭南来的船队所运送。”

    裴旻皱眉:“那是供御的漕粮,与我军粮何干!”

    “将军也知道,高祖、太宗两朝,每年漕运数量最高不超过二十万石,可是本朝年需都在百万石左右。”河南尹擦着额上的汗,继续道,“今年毕竟是三方共同竞争漕运船商,岭南只按照规定运输了三十五万石粮,这个数目压根儿达不到京师那边的最低要求哇。”

    河南尹拱手,满是歉疚:“本官也是…没办法。长安救得不及时,圣人一怒,不能叫河南道万民担着。只得狠了心按照东都牧的意思,将“供军”的粮[cao]一道发往长安。”

    含嘉仓外的高地上有片刻沉默。

    裴旻听得明白河南尹话里的意思。

    东都牧是洛阳的最高长官,官至从二品,自本朝建朝以来常以亲王遥领,长史代领府事。开元元年,陛下下令,将河南府长史改为了河南尹。也就是说,河南尹不过是听东都牧的吩咐办事而已。

    如今的东都牧,正是忠王李亨。

    那水陆转运使韦坚一心想拉拢江淮富户,又正在长安开凿广运潭,想来也是忠王的意思。

    为争皇权的人,哪里又会管底下人的死活。只怕这些破事屎盆子还会一并甩出去,只留个贤名在己身。

    裴旻将军想到这些,闭了闭目,心中一片拔凉。他再睁眼,只听得督吏鞭打役夫的声音,压不住的火气一齐上涌,索[xing]拔刀而出,将近旁督吏手中的长鞭劈成了两段。

    “天越来越凉,军营中的将士们难以充饥,再一受冻,便要出人命了。”

    “七[ri]之内,洛阳军营要见粮[cao]。不然,我这柄刀下次可不只是折断鞭子这么简单。”裴旻冷着声说完,满含警告意味地觑了河南尹一眼,折身回往营地去。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改制漕运,怎么就走到了今[ri]这幅叫人恨得牙[yang][yang]的地步。

    难道,陛下真的就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吗?

    *

    新年之前,长安又恢复了往[ri]的繁荣。

    南熏殿内,李隆基正由着惠妃亲手剥了虾仁,蘸着柿子醋送进他[kou]中。

    高力士捧着加急文书进来,弓身道:“圣人,这是东都快马加鞭,呈报河南尹擅自挪用军粮一事……”

    李隆基闻言挑了眉,似乎对挪用一事心知肚明,并不意外。随意点点手:“朕不看了,上头怎么说,你如实回禀就是。”

    高力士便简单阐述几句,道明重点:“裴旻将军特意言明,是河南尹指认了忠王殿下。”

    “哦?小小长史,竟也有这副胆量。”

    高力士再度弯身,默认了陛下所言。

    殿内倏地寂静无声。

    李隆基看向武惠妃,那双剥虾的手被染了些虾红,素白添上[se]彩,便更显柔美,索[xing]牵过来:“爱妃这双手,朕看多少次也觉得甚美。”

    武惠妃顾不得擦拭,连忙垂首:“陛下有要事,妾这便退下……”

    “不必。”李隆基抬手,高力士递上湿帕子,他便慢悠悠一根根擦拭着惠妃的手指,“不过是一些莫须有的诬陷,亨儿还没有这个胆量。”

    早在书信进京之前,帝王就派人查过了。

    忠王对擅自挪用军粮一事,确实不知情。

    他自大败契丹之后,便得到朝中许多文臣武将看好。手下的人各自都有私心,就连忠王妃的兄长——韦坚亦不例外。忠王的实力不足以完全威慑手下人,便会反过来被手下所坑。

    这样徒有将帅之名,却无帝王实力的儿子,深得李隆基的心意。

    想到这些,李隆基眼中带上几分冰凉的笑意:“这回都水监漕运之事,朕[jiao]给了太子去督办。怎么折损竟如此大,都要借调军粮才能遮掩一二了?”

    这是要借机敲打太子殿下?

    高力士揣测着圣意,眼中也免不了震惊,兜头跪在地上。

    武惠妃听着话意,却心中狂喜。

    她恨不得当场将李瑛从储君之位上扯下来,没脑子地开[kou]道:“莫不是太子贪墨了?”

    李隆基看着自己一手捧起来的宠妃,满意笑了。

    “爱妃此言有理,仓库令有规定,漕运一斛损耗不得超一升。高力士,派人去查查,今年到底折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