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华谷涵被困在“七煞阵”中还未到半炷香时刻,华谷涵聪明绝顶,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看出了这“七煞阵”奥妙所在。原来这“七煞阵”是按着“八卦”的方位布置的,即坎、离、兑、震、乾、坤、良八门,其中“离门”乃是“生门”,“震门”乃是死门,那七个弟子占了七门,只耙“死门”空出来让华谷涵占领,占着“生门”的那个弟子乃是七人中的主脑,阵势由他指挥,无论如何变化腾挪,总是要把华谷涵困在“死门”之内。华谷涵看出奥妙,蓦地冲着那“生门”弟子一声长笑,那弟子心头一颤,脚步一个踉跄,华谷涵全力向他攻去,同时运起护体神功,让左侧的一根钢鞭打到他的身上,“生门”那弟子怎禁得他全力的一击,登时整个身子似皮球般地抛了起来,华谷涵立即抢占了“生门”位置。
    正要破阵突围,忽觉劲风呼呼,寒飙热浪,同时袭到,华谷涵一扇拨去,只见祁连老怪金超岳已补上那名“生门”弟子的空缺,正自挥扇猛攻,桀桀怪笑:“好个笑傲乾坤,你如今已是釜底游鱼,我看你还敢骄狂么?”原来金超岳早已来到阵前,只因七煞阵在转动之际,苍蝇也飞不进去,故而直到华谷涵摔开那名弟子,他才能补上空缺。金超岳为了要除心腹之患,难得有个七煞阵能困得住华谷涵,他深知时机稍纵即逝,也就顾不得金国国师的身份,甘愿与柳元甲的弟子为伍,联手来围攻华谷涵了。
    劲敌又来,也就更激起了华谷涵的斗志,华谷涵仰天大笑道:“我是大宋男儿,天生傲骨,我正要笑你这苍髯老贼,皓首匹夫!你身为金国国师,却要躲躲藏藏,不敢承认你是金国之人,这才是真的羞耻!哼哼,你这金狗潜入我大宋疆土,大宋的英雄儿女,岂能任你横行?你才是真的釜底游鱼,处处都有一把烈火等着烹你!”这一番话义正词严,说得金超岳面红耳赤,说得柳元甲那六个弟子也暗暗羞惭。金超岳老羞成怒,喝道:“华谷涵,我不与你斗口,且看今日谁是釜底之鱼!”金超岳武功自是胜那原来弟子十倍,他一补上空缺,华谷涵要想突围,谈何容易?这一边华谷涵正在苦斗,那一边蓬莱魔女已自跃上墙头。正要翻身跳出园外,王宇庭喝道:“同道远来,敬请留步!”一把梅花针撒了出来,他的“神针刺穴”乃是武林一绝,能把暗器中最细小的梅花针打出十丈开外,黑夜刺穴,百不失一。
    蓬莱魔女头也不回,挥舞拂尘,反手一拂,说道:“多谢王泰主好意,小女子这厢还礼了!他日若有机缘,当再到太湖专程拜谒。”说话之时,早已暗运玄功,将数十根尘尾甩了出去。
    拂尘的上尾是目力也几乎难辨的柔丝,比梅花针那是更要细小的多了。蓬莱魔女把它当作暗器射出,当真是无声无息,防不胜防。幸亏王宇庭是江南首屈一指的暗器名家,听风辨器之术已到最上乘的境界,尘尾射来,虽是无声无息,那拂尘抖动之时,却有些微声响,王宇庭立到听出那几十根尘尾是分向四方射去,射向自己这一方约有十数根之多,又分成两翼抄来,不论是自己向左或是向右躲闪,都会给射中穴道。王宇庭心里吃惊:“这魔女的暗器功夫,竟然还在我之上!”立即朗声说:“厚礼愧不敢当,多谢了!”脚尖一点,施展“一鹤冲天”的轻身本领,平地拔高三丈,随即一个“展翼翻云”,到纵出六七丈外,这才避开了这一蓬尘尾的袭击。
    王宇庭是江湖第一暗器高手,他避得开蓬莱魔女的尘丝攒射,其他的人可遭了殃。只听得惊呼骇叫之声四处纷起,随王宇庭来围堵蓬莱魔女的那些什么寨主舵主之类,全都给她射中了穴道。
    蓬莱魔女朗声笑道:“再过一个时辰,你们穴道自解。请恕小女子失陪了。笑声中飞过围墙。却就在这时,忽听得“呼”的一声,柳元甲身形骤起,宛如飞鹰逐兔,如影随形地也跟在蓬莱魔女背后,飞过了围墙!
    这一下倒是颇出蓬莱魔女意外,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想:“他刚才不是有意让我一招,放我过去的吗?何以如今又追来了?”心念未已,忽听得华谷涵又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将一句话语送入她的耳中:“不论这老贼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蓬莱魔女甚是不解,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华谷涵你也未免太顾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上敌人的当么?”
    看看那柳元甲已将追到身后,蓬莱魔女无暇推敲话意,便即发力狂奔,转瞬间电逐风驰,已离开千柳庄远了。
    华谷涵见柳元甲已追了出去,而自己尚未能突围,自是大为着急。但他惯经阵仗,胆大心细,虽急不乱,反而人急智生。
    原来金超岳的本身功夫,虽胜于原来占在那“生门”上的弟子十倍,但对“七煞阵”的妙用,却还未曾参透,他占在“生门”,本应是由他来指挥阵势的,但他未悉秘奥,如伺能够指挥?那六个弟子,只好按着阵图各自力战,金超岳也稍微懂得一点“五行八卦”的生克之道,初时还若合符节,时间稍长,便给华谷涵瞧出了破绽。人急智生,突然身形一转,引得“离”“兑”
    两门的弟子前来攻他,他却向金超岳虚发一掌,这一掌虚虚实实,打得恰到好处,金超岳双掌划了一个圆圈,一齐推了出去。
    这一招本来是破解华谷涵攻势的一招高招,但他不懂阵法奥妙,却不知不觉踏出了“生门”,只听得“呼呼”两声,和那两个追击华谷涵的弟子碰个正着,这两个弟子怎禁得起金超岳的“雷神掌”与“修罗阴煞功”,一个如浇沸汤,一个如坠冰窟,同声惨呼,齐跌出去。这一跌不打紧,七煞阵是首尾相衔,结成连环的,这两名弟子一跌倒,等于在阵中安下了两块绊脚石,后来的人,也跟着跌跌撞撞,不是跌倒,就是撞着了金超岳的掌力,华谷涵无须自己动手,这七煞阵已是瓦解冰消,只剩下金超岳一人尚未受伤,茫然四顾。
    华谷涵哈哈大笑,脱了重围,顾不得再和金超岳纠缠,便连忙去追赶蓬莱魔女。金超岳一败再败,剩下单身一人,也自不敢去阻拦华谷涵了。
    华谷涵冲出了七煞阵,蓬莱魔女却还未能摆脱柳元甲的追逐,论轻功两人是在伯仲之间,蓬莱魔女起步在先。还稍占一点便宜,但柳元甲气力悠长。双方的距离终于越拉越近,追到十里之外,相差已不过数步。
    蓬莱魔女知道跑不过他,一咬牙根,“唰”的便是反手一剑,心想:“如今只是这老贼一人,与其给他消耗气力,不如与他拼了。只要支持得到五十招开外,华谷涵也总可以赶到了。”
    “唰”的一剑刺空,柳元甲根本不接这招,“嗖”的便从她身边凉过。蓬莱魔女吃了一惊,怕池乘机反扑,剑式急换,一招“横云断峰”先护己身,再窟敌意。柳元甲却并不出手,使出“移形换位”的轻功身法,嗖的掠过,已是拦在她的前头。
    柳元甲喝道:“且慢动手,我只间你两句说话!”蓬莱魔女横剑护身,左手拂尘飞舞,眨限之间,已使出夭罡尘式的三招杀手,柳元甲一步不退,大袖连挥,将她的天罡尘式尽都破解。
    柳元甲偷空一掌拍出,把蓬莱魔女迫退一步,趁她未及换招,便即问道:“你是不是叫做柳清瑶?”蓬莱魔女记着华谷涵的那一句话:“不论这老贼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但心想:“我的真姓名对他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他又已知道了。好,且听他再说什么,我只给他个不理不睬,也就是了。”当下尘剑兼施,迫柳元甲也退了一步,蓬莱魔女这才做然说到:“不错,我就是柳清瑶,你知道我的名字,又待如何?”
    柳元甲道:“好,再问你一句,你的生辰八字,是否:甲午、丁卯、辛亥、庚辰?”此言一出,恰如在蓬莱魔女头上响了一个焦雷,蓬莱庞女不觉心头大震,心道:“我的生辰八字,他怎么知道?”要知蓬莱魔女是公孙隐收养的一个孤儿,她父亲只是留下一张字条,写下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依此推断,除了她的师父之外,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的,不是他的父亲,还有谁人?不错,华谷涵也是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的,在华谷涵送来的三件礼物中,其中有一纸残旧的黄笺,写的就是她的生辰八字,但以华谷涵的年纪,绝不能是她父亲,她也正是为了打破这个哑谜,才到江南来寻访华谷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