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太见泰弄玉口吐鲜血,心里也颇有海意,但她要维持自己的尊严,仍是冷冰冰的不肯说一句安慰的话。萨老大道:“孟嫂子,何必这样?留得一线,日后也好相见嘛!”益老犬道:“萨老大,你于先夫有思,我感谢你。但我孟家,却不欢喜外人扰乱。”
    萨老大见孟老太无可理喻,他也急着要回客店,便道:“嫂子,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辞了。”
    处照替秦弄王扶干了嘴边的血迹,低声说道:“表妹,此地你怎么还可再留?”案弄玉心意已决,甩开耿照的手,说道;”于妈,多谢你这半月来照顾的恩德。你的大恩大德,我是难以报答了。”跪下去给盂老太确了一个响头。孟老太又是气恼,又是心醉,拧过了脸,不受她这个大礼。萨老大总道:“孟嫂子,这枝绿林箭,你准备如何处置?”
    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之下,萨老大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和当前的事毫不相干的说话,孟老太正自一肚皮没好气,拔起绿林箭道:“你问这个干嘛!”便要将箭折为两段。
    萨老大忽道:“孟嫂子,你不要,给了我吧。”孟老太怔了一怔,道:“你要这枝绿林箭?”萨老大笑道:“你不接我给你接,我也颇你的精,岂不是两全其美?”孟老太欠了萨老大之恩,正愁无可报答,听说他想要这枝绿林箭,便交了给他。也不去问他的用意。
    萨老大道:“多队多谢。孟嫂子,你的干女儿跟久啦。”原来秦弄玉未得她千娘理睬,兀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孟老太也没有些过份,心肠一软,回过头来吸了口气,将秦弄玉扶起,说道:“秦姑娘,你喜欢这样选择,你要走,我老婆子也不便勉强你了。你的病还未大好,可得好好保重。”秦弄玉眼眶红润,说道:“干娘,你也保或”萨老大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了,可以走了吧?”这时已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了,萨老大伯辛弃疾在客店里等得心焦,赶着要走,他已是先跨出了客厅了。
    耿照正要跟着地跨出客厅,孟钊忽地拦在门口,冷冷说道:“且慢!”
    耿照愕然遭:“盂大哥,你有何指教?”就在此时,忽地隐隐听得有一声长啸,远远传来、萨老大吃了一惊,他听得出这是他兄弟的啸声,他们兄弟曾经约定,谁人若遇意外,即以啸声示警的。那间客店与孟家相距不远,用上跨音入密的功大,啸声呵以相闻。
    萨老大道:“耿相公,不着紧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却未想到,这是孟别与联照有意为难,而非耿照要与孟钊多说闲话。
    萨老大展开好功,越墙而出,只道联照随后就可跟来的,哪知盘例却不肯放耿照过去。
    孟钊双掌一错,淡淡说道:“不敢,不敢。我孟钊正是想请你耿任子再指教个一招半式!”耿照念道:“这却是为什么来由?请恕我无暇奉陪啦!”
    孟钊冷笑道:“为甚未由?你忘记了在桑家堡打我的一掌了么?孟某领受了足下的恩惠,武功幸有寸进,今日相逢,岂能不清足下再予指教?哼,你无暇奉陪也得奉陪!”
    联照这才知道他是记着当日桑家堡的一掌之辱,皱眉道:“孟大哥,当日便算是小弟不是,如今给你赂罪啦。”
    益制道:“谁要你赂罪!你不必害怕,咱们只是较量较量,一掌还掌而已,我不要你住您”双掌平胸推出,已是抢先向耿照发招。
    耿照是个内心强傲的人,给孟别追得没法,心中也是有气,而且孟钊这一招“双撞掌”
    向他平胸报来,势道凌厉,若然不接,胸骨只怕要给他打折。耿照无可奈何,双眉一轩,说道:“孟大哥苦苦相迫,小弟只好从命了。”单掌划了一道圆弧,使即还招。
    孟别与秦青虹成亲之后,也练了秦家的大衍八式,而区还骗取了练那两大毒功的内功心法,武功当然也是今非昔比,担他练的时日还短,论到基础之坚实深厚,尚不足与联照比肩。不过耿照因受了毒伤,功力已减了几分,此消彼长,却恰好是旗鼓相当。
    双辈相交,“蓬”的一声,孟倒倒退二步,耿照晃了一晃。桑青虹道:“以巴之长,制敌之短。你从前是怎么输的,现在就怎么赢回来。”
    孟钊大吼一声,退而复进,左拳右掌,呼呼扶风,掌劈面门,拳打助胁。耿疑使出“蹑云步法”,进招还招,不道孟钊竞似早已料到他的身法,拳头虎兄,蓦地使因出连环飞脚,正是朝着联疑闪躲的方向。耿照身躯一斜,掌谢他的膝盖,那一脚已从他的腰胁擦过,虽没踢个正着,亦已隐隐作痛。孟钊接着一掌,恰好又与他的掌心碰个正着。这一次对掌,耿照是在躲闪之中出掌的,下盘不稳,吃了点亏,轮到他连退三步。孟别则不过只见了一晃。原来耿照的内功是桑家的大街八式,拳掌招数,则还是他家传本领。他耿象是“蹑云剑”的一脉嫡传。招数以轻灵规动,步法灵活见长,缺点是下盘不够稳固。从前在桑家堡,孟、耿二人第一次对掌之时,孟钊曾以仗虎拳法占了上风,后来是联照用了桑青虹的指点,才打败他的。如今桑青虹倒转来指点她的丈夫了,耿照的功力胜不过孟钊,若然仍依旧法,站着不动,与他硬拼,时间一长,必然落败。所以明知对方是攻击自己的弱点,也不能不与孟钊游斗。
    孟钊一占了上风,下手便毫不留情,趁着耿照立足未稳,又扑上来。他的拳脚报数,曾得过公孙奇的指点,非比寻常,以伏虎拳,配合了鸳鸯连环腿,拳打南、脚踢北,接着五行八卦方位,拳脚的方向相反,联照不论走到哪个方位,都要碰上他的拳脚,也即是孟钊每一招都得了先发制人之利。秦弄玉看得心惊胆战,只好向孟老太求情道:“干娘,你叫他们别打了吧。我表哥地树才曾晕了过去,如今精神似乎也还未复原的听。”桑青虹冷笑说道:
    “秦姑娘,你可不必为他这么着急,我的钊哥不会要他性命的。再说,你心上有他,他心上也还未必有你呢。”秦弄王又是着急,又是气愤,眼中含泪,几乎哭了出来。
    孟老太心道:“刚才我的霆儿也曾被他击倒地上,却不见你如此关心。”孟老太也想看看他侄儿这些年来练了些什么本领,当下便谈淡说道:“彼此切磋武功,事属寻常。谁胜谁败,不过落个哈哈,你也不必太认真了。”可是灿说得轻松寻常,场中的孟钊。却是认真得很。几乎招招都是杀手!
    激战中只听得“咚”的一声,耿照中了一掌,孟钊得意笑道:“你知道厉害了么?认不认输?”耿照咬实牙根,呼呼还了两拳,他怒火中烧,尽力而为,虽是强弩之未,竟也把孟钊迫退两步。秦弄玉颤声叫道:“表哥,你,你就……”话犹未了,孟钊早已退而复上。
    “蓬”的一脚,又踢中了耿照的腰胯,耿照晃了两晃,似是摇摇欲坠,但却没有倒下,只见他双眼火红,孟钊踢的“鸳鸯连环腿”,左脚踢中,右脚跟着续来,耿照“哇”
    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毫不退缩,一掌就朝着他的膝盖削下,孟钊胜算在操,倒不愿和他硬拼,一个“十字摆莲”,脚尖划了一道圆弧,迅即收回。耿照掌法猜妙,但跳跃不灵,一掌削过,只是稍稍擦着他的膝盖。但饶是如此,孟钊也已感到火辣辣地作痛。
    盂钊怒道:“好呀,你这小子还要倔强。我非打得你跪下求饶不行!”登时拳掌兼施,狂风暴雨般地狠狠扫来:攻势比先前更凌厉几分了。
    秦弄玉知道表哥的倔强脾气,决计难以叫他认输,只好忍着羞辱,求孟老大道:“孟大哥说是要还他一掌,如今已是还了一拳一脚了。”
    桑青虹刚才怀着一肚皮怨气,指点丈夫痛打耿照,但如今耿照当真已是受了痛打,桑青虹爱恨交织,又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她跨出两步,想把丈夫拉开,但想到孟钊毕竟已是做了她的丈夫,若然帮着情郎,拉开丈夫,纵然她一向不把这丈夫放在眼内,也觉得有点难以为情。她听得秦弄玉已在求她婶婶,第三步就不再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