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哈冷冷说道:“宝珠,可以把剑放下了吧?别吓人了!”上官宝珠道:“待他走过那边山拗,咱们再走!”她是怕麻大哈变卦,故而必须等待仲少符走得远了才肯把剑移开。
    但,虽然如此,戒备已是松了一些。麻大哈趁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仲少符身上之际,突然出其不意地就抢了她的宝剑,骈指一点,点了她的穴道。上官宝珠尖叫一声。倒了下去。知觉未失,却又不能动弹。麻大哈故意扯下车帘,冷笑说道:“好呀,我要叫你亲眼看我怎样折磨这个小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仲少符本来走得未远,听得上官宝珠的叫声,吃了一惊,愕然止步。
    说时迟,那时快,麻大哈已然赶到,手挥铁仗,卷地扫来。这一杖猛烈之极,劲风起处,沙石纷飞!仲少符吃了一惊,心想:“这矮子貌不惊人,气力却是好大!”剑杖相交,火星四溅,仲少符虎口隐隐作痛,急忙使个“黄鸽冲霄”的身法,身形平地拔起,麻大哈的第二枚打来,呼的一声,从他脚底扫过。麻大哈也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身手委实不弱,怪不得苏赫、博图会吃了他的亏!”
    麻大哈的杖法是他父亲私自传授的丐帮的“伏魔杖法”,杖法一展,势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仲少符连避三杖,险象横生,拼着豁了性命,冒险抢攻,“唰”的一剑,一招“仙人指路”,疾刺麻大哈胁下的“愈气穴”。麻大哈立起铁杖,一个翻身,“乌龙盘树”,横扫仲少符中路,仲少符托地一跳,剑随身进,一招“李广射石”,指向麻大哈右肩,剑尖吐出碧莹莹的寒光,直刺麻大哈的“肩井穴”。麻大哈铁杖沉重,伏魔杖法虽然刚猛绝伦,却是不如仲少符的剑法灵活,他招数已老,来不及撤回,听得“叮当”一声,仲少符的宝剑虽然给他荡开,但麻大哈肩上的衣裳也已给仲少符的剑尖挑破,只差半寸,险些就要戳穿他的琵琶骨。麻大哈退后两步,吓出一身冷汗。仲少符硬接了他的两招,胸口气血翻涌,也是暗暗吃惊,这么一来,双方都是各具戒心,不敢轻敌。
    此时苏赫、博图二人亦已赶到,一左一右,侧翼助攻。仲少符和麻大哈只不过勉强能够打成平手,论真实的本领还是麻大哈稍稍胜他一等。此时再添上苏、博二人,仲少符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应付为难。苏、博二人刚才吃了他的亏,都是咬牙切齿,立心报复。苏赫的虎头钩有克制刀剑之能,尤其厉害。激战中苏赫的双钩盘旋飞舞,一招“回风扫柳”,在仲少符的小臂勾裂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伤虽不重,亦己挂彩,鲜血染红了衣裳。麻大哈胜券在握,神色转为从容,笑道:“这小子咱们是要交给师父拿到蒙古去作见面礼的,可不能伤了他的性命!”苏赫、博图应了一个“是”字,步步紧迫,但已是避免施展杀手。也幸亏他们要想活擒仲少符,仲少符还可以周旋较多的时候。
    上官宝珠给点了麻穴,身子不能动弹,眼睛还可以看得见。她见仲少符受了伤,不由得心痛如割,想叫叫不出声,眼中满是泪水,一滴一滴地沿着面颊流下来。
    仲少符见此情形,心里又是酸痛,又是欣悦,想道:“上官姐姐对我的关怀原来还是胜于对她的师兄。可惜我本领不济,却是自身难保了。心念未已,只听得马铃声响,有两骑快马从路上经过。
    骑在马上的是一男一女,看见树林里有人厮杀,不约而同地勒住了坐骑。那女的:
    “咦”了一声,说道:“照哥,你看这人是不是麻大哈?”那男的道:“不错。被他们围攻的那个少年我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却想不起是谁?”话犹未了,只听得仲少符已在大声叫道:“是耿大哥吗?小弟是仲、仲……”正要自报姓名,麻大哈连环三杖,打得仲少符手忙脚乱,只说出了自己的姓,胸中气血翻涌,“少符”二字哽在喉头,急切间说不出来。
    那男的听了一个“仲”字,已知道他是谁了,登时又惊又喜,叫道:“原来是符弟!”
    翻身下马立即跑去助战。
    原来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耿照和秦弄玉。耿、仲二家本是通家之好,比邻而居,后来因为耿照的父亲出仕金国,仲少符的父亲不明他的苦心,这才与好友割席,易地而居的。耿照比仲少符年长五岁,仲家搬家那年,耿照十二岁,仲少符只有七岁,隔别了十一年,故此耿照乍见仲少符之时,已经是认不得了。
    麻大哈去年在桑家堡的一战中,曾见过耿照的本领,见他来到,吃了一惊,心里想道:
    “说不得只好先伤了这姓仲的小子了。活的捉不了,死的也好。”他是想先击倒仲少符,再合力对付耿照。
    麻大哈一招“毒蛇出洞”,杖尾起处,直取仲少符的“血海穴”,仲少符腰向后弯,铁杖掠面而过,当真是隆到了极点!身形未定,麻大哈一招“横扫千军”,铁杖又已拦腰扫到,剑杖相交。“当”的一声,仲少符的宝剑脱手飞去。麻大哈举杖便戳他胁下的“愈气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耿照已是如飞赶到,一剑拍下,压住了麻大哈的铁杖,耿照自从得了青灵子所传的运功秘诀之后,功力大增,比起在桑家堡斗沙衍流之时,又已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使的是桑家的“大衍八式”,隔物传功,麻大哈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登时虎口酸麻,好不容易使出了一招“夜叉探海”,这才把铁杖抽了出来,当然是无暇去伤害仲少符了。
    秦弄玉挥剑敌住苏、博二人,仲少符抬起了宝剑,上来助战。耿照道:“符弟,你歇歇吧!这贼子不是我的对手!”仲少符道:“不,我还可以再战。这位女侠,请你去照料上官宝珠,好吗?”他不知道秦弄玉是谁,只能以“女侠”相称。
    秦弄玉在桑家堡的那一仗中是见过上官宝珠的,也知道她是麻大哈的师妹,此时见上官宝珠倒在马车上,头倚着车辕,眼中泪水打滚,向着这边凝视,好像是受了重伤,心中奇怪,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想道:“她的父亲于照哥有恩,若是受伤,我倒应该救她。且过去看看。”过去一看,这才知道她不但受伤,而且给点了穴道。
    秦弄玉解不开灵山派的独门点穴,只得守护在上官宝珠身旁。
    仲少符得了耿照之助,精神抖擞,一口剑力敌苏、博二人,攻多守少。耿照单独对付麻大哈,更是把麻大哈杀得手忙脚乱。麻大哈咬紧牙根,不惜消耗真力,把最凶狠的伏魔杖法施展出来,横挑直格,左挡右架,上下翻飞,一条镔铁杖宛似毒龙,张牙舞爪。但耿照运剑如风,鹰翔隼刺,不到半柱香的时刻,便把麻大哈的凶焰压了下去,麻大哈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想道:“今日只怕是难讨好处的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我却不能便宜了这姓仲的小子,我捉不了他,反而让宝珠落在他的手上,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麻大哈气恨不过,心中暗暗盘算对策。
    激战中仲少符卖了个破绽,博图恃着力大,以为有机可乘,立即挥棒猛击,哪知仲少符正是要他如此,博图欺身急进,仲少符一个闪身,青钢剑反圈回来,剑光闪处,血花飞溅,在傅图的肩头划开了一道伤口。苏赫双钩刺到,仲少符反手一剑,又削去了他钩上的两齿月牙。
    麻大哈见两个师弟即将落败,又惊又急,这么一来,心浮气躁,更是难以支撑。耿照趁势猛攻,接连几剑“狂风扫叶”、“高祖斩蛇”、“猛鸡夺粟”、“龙顶摘珠”,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把麻大哈杀得透不过气。麻大哈大叫一声,忽地一个倒纵,落在马车旁边,突然挥杖向秦弄玉袭击。
    原来麻大哈是想把上官宝珠抢回去作为人质,他以为秦弄玉是个女流,容易对付。倘若能在三招两式之内把秦弄玉伤了,耿照必须照料他的未婚妻子,自己便可以抢回了师妹,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