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儿道:“不错,他们是想巴结我这朋友,其中另有原因!你无须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完全一样,讨厌他们痛恨他们。他们那样欺负你,我见了也冒火。你放心,银子收了,决不会有甚麻烦!”便把银子放在他的手心,也不理他要不要,和段剑青便离开,老汉想要还给他们,哪里还追得上?捧着银子,只是发呆。
    段剑青满怀不悦,过后说道:“那老汉也真是的,他业已身无长物,我们送银子给他,难道还会算计他吗?”
    冷冰儿道:“他是给官家欺侮惯了,即使不以为我们算计他,也会以为我们要戏弄他啊!”接着笑道:“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乡下老汉也知道不能相信官家,青哥,你怎么反而相信他们了?”
    段剑青呆了一呆,笑道:“冰妹,原来你是绕着圈子和我说这一句话。”
    金光斗此时也正在埋怨李大勇。
    “李都头,我知道你是御林军军官,可你在我面前逞威风不打紧,何必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不相干的人知道?”
    “你不是说丁将军很看重这位‘小王爷’吗?”
    “话是这样说,其实……”
    “其实什么?”
    金光斗瞪他一眼,说道:“你的口太没遮拦,我可不敢告诉你。”
    李大勇笑道:“丁将军或许有‘借重’这位‘小王爷’之处,其实也不是什么‘看重’
    他的,对吗?”
    金光斗道:“原来你也不太糊涂,那你知道就好。”
    李大勇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故意向他们泄露的原因吗?”
    金光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敢情你是另有用心?”
    李大勇道:“当然,我是试探他们的。你以为我只是有勇无谋么?”
    “试探什么?”
    “那位‘小王爷’身有武功,那个女的恐怕比他还更厉害,你知道么?”
    “真的,这我倒瞧不出。”
    “段剑青的叔叔段仇世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听说他和小金川几个‘匪首’还是有来往的,你知不知道?”
    金光斗道:“段仇世因练武和老王爷闹翻,我是知道的。江湖上的事情,我就没有你知道得清楚了。你听来的消息可靠么?”
    李大勇卖个关子,笑道:“消息的来源,我也不能告诉你。总之,既有这样的风声,我就不能没有怀疑了。”
    金光斗心里很不高兴:“我知道的恐怕比你还多呢,你不和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完全告诉你。”当下故意说道:“但大理的人都知道,这位小王爷和他的叔父可没有什么关连。而且段府虽然早已是过气的“王爷”,在大理也还颇有声望,知府大人和将军多少也得尊重他家几分的。”
    李大勇道:“是呀,所以我才要试探这位“小王爷”,刚才我故意泄露秘密,就是想引他们来抢我的这面腰碑。他们一动手,那就不用说定是小金川的‘匪党’了。”
    金光斗道:“可惜他们没有动手。”
    李大勇道:“那对我也没什么妨碍,咱们的马跑得这样快,腰脾的秘密纵然给他们知道,他们也总不能找另外的同党来追上抢去腰脾。”
    金光斗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笑道:“依你老兄的本领,有人来抢,你也不怕。”
    李大勇道:“好在这位小王爷肯回大理,这次找不到凭据,以后咱们还可以找。”
    金光斗忽道:“你想找凭据那也不难!”
    李大勇愕了一愕,连忙说道:“你知道为何不早说?”
    金光斗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咱们发个毒誓,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就告诉你!”
    李大勇笑说道:“金大人,你的心眼儿真多。好,咱们结为兄弟,共死同生,大家都说实话!谁若背誓,死于非命!”心想:“我的武艺高强,别人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的。”
    金光斗也有他的想法:“我是文官,不用打仗。死于非命的机会总比你少得多。”
    两人发过毒誓,金光斗这才说道:“堵杀前任韩将军那件案子,这位小王爷很有嫌疑。”
    李大勇道:“你怎么知道?”
    “刺客之中有一对少年兄妹,我曾经在段家见过。”
    “那你为何不向丁将军告密?”
    “将军府出事那晚,我不在场,刺客的形貌,只是听得卫士说的”
    “哦,所以你不敢断定那一男一女是否就是你在段家见过的,那对兄妹?”
    金光斗道:“是呀,兹事体大,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文案,没有拿到段家把柄之前,便去告密,倘若给丁将军说我是捕风捉影,叫我如何能吃得消?何况这位小王爷又不在大理,丁将军也是没法将他捉来,让我和他对质。”
    李大勇道:“那么这位小王爷现在是回大理了,你不是可以举报了吗?你想法找他的把柄吧。”
    “把柄我是找得到的,但要你的帮忙。”
    “要我如何帮忙?”
    金光斗沉吟半晌,说道:“咱们将来从小金川回到大理之时,要是这位小王爷还在家中,你扮作蒙面贼晚上到他家去,将他捉来给我,我有办法套出他的口供。”
    李大勇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担的风险太大。”
    “你放心,我有把握叫他从实招供,即使我搞错了,也不会连累你。但事成之后,功劳大半却是你的。”
    李大勇情知他的说话不尽不实,想道:“看来他是已经拿到了段家的把柄,但不知为了何因,定要得到段剑青的亲笔招供,方敢举报。但既有这飞来的好处,我也不必盘问他了。”当下笑道:“金大哥,咱们现在是结拜弟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既然成竹在胸,小弟就听你的。”
    李大勇猜得不错,金光斗之所以不敢告密,确实是有难言之隐。原来将军府的地图,就是他画给武端兄妹的。那天晚上,他和另一个姓钱的候补官儿,在客店里给武端兄妹活擒,迫不得已画图以献。他若告密,恐怕会给查出这件事情。但如今事隔三年,武端兄妹早已到了小金川,决不会再回大理,揭破他的秘密,他自是不怕单独对证段剑青了。
    合伙图谋段剑青的事情商量妥当之后,金、李二人都是得意非常,哈哈大笑。
    哪知笑声未绝,忽听得有人喝道:“好呀,你们干的好事,给我滚下马来!”
    声到人到,路边山脚的茅草丛中突然跃出一个少年,把手一扬,李大勇连他发的是什么暗器都未看得清楚,跨下的骏马已是猛的一跳,把他抛下马背。
    金光斗的情形比他更糟,跌下马背,打了几个滚,发出一声惨叫,寂然不动,看情形竟是摔死了。
    那少年双手各执绳疆,把两匹马系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拍了拍手,笑道:“这两匹坐骑倒是不错!”
    李大勇毕竟是个高手,虽然狩不及防摔倒,一个鲤鱼打挺,便即翻起身来。不过他见这个少年如此了得,一时之间,倒是不敢上前。
    他在打量这个少年,这个少年却是先来“招惹”他了,“把腰牌给我!”那少年喝道。
    李大勇怒道,“哪里来的小贼,如此大胆!”
    少年笑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居然想要谋财害命,胆子也是不小呀!”
    李大勇面上变了颜色,喝道:“你这小贼,胡说八道!你,你知道了一些什么?”
    那少年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嘿嘿,对不住,我都听见啦!”
    刚才李大勇和金光斗商量妥当之后,是骑上马走了一程方才碰见这个少年的。李大勇惊疑不定,想道:“刚才路上分明没有人,他躲在哪里偷听?即使他的轻功真有神出鬼没之能,也决不能跑得比我的坐骑还快呀。”他哪里知道,这个少年其实只是偷听了他们和段剑青的那番说话,只知道他们是千方百计想把段剑青骗回大理,至于“图财害命”云云,则是这个少年据理推测,猜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