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笑道:“你应该向他们求饶,不是向我求饶。”
    贺铁柱的妻子说道:“你们到底捣什么鬼?你们做官的不欺侮我们穷人家已经好了。”
    军官忙道:“大人,你听,他们已经饶恕我了。”
    杨华道:“他们是气你不过,谁说他们是饶恕你呀?不信,你让他们自己说!”
    贺铁柱这才觉得有点奇怪,姑且一试,说道,“刚才我几乎死在你这狗官手上,这还不打紧,最最令我恼恨的是你要迫我带你去残害好人。我恨不得打你一顿出气。”
    杨华说道:“好,那你就打他一顿出气吧!不必害怕,是我叫你打的!”
    贺铁柱道:“我怕什么,大不了你们把我杀掉!”抄起一柄打猎用的钢叉,果然就打那个军官。
    军官忍无可忍,跳了起来,挥臂一格,贺铁柱退了两步,但军官却已给他打了一下,痛彻心脾。大怒之下,就要抢贺铁柱那柄钢叉,杨华在他肩头一按,只用了三分气力,已是把他按得不能动弹,冷冷说道:“他不把钢叉插进你的喉咙已经好了,你还不肯让他打么?”
    军官又惊又怒,不由得对杨华起了思疑,说道:“大人,这未免太过份了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纵容土匪?”
    杨华哈哈一笑、说道:“对啦,你早就应该有此一问!你知道我是谁?”
    军官颤声叫道:“你、你难道不是御林军的军官?”
    杨华笑道:“你很聪明,一猜就对!实不相瞒,那面腰牌是我从一个御林军的军官手中抢来的。我是‘士匪’的朋友!”军官吓得“魄散魂飞”,连忙叫道:“好汉饶命!”
    杨华道:“贺大哥,你的意思怎样?”贺铁柱打他一顿,业已出了口气,说道:“还请好汉处置他吧。只要他不再助纣为虐,陷害百姓,我倒不是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军官慌忙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即使奉了长官的命令,我也宁可拼着受罚,只是当作例行公事,敷衍一番了。若有背誓,叫我患上苛难杂瘀,不治身亡!”
    “好,你的话我暂且相信一半,我饶你半条性命!”
    此话一出,贺铁柱夫妻和那军官都是不禁大为奇怪,不懂怎么样才可以只饶“半条性命”?
    杨华笑声一收,忽地使了个小擒拿手法,一托那个军官的下巴。军官不禁“哎哟”一声,把口张开。登时有一颗药丸从杨华的手中塞进他的嘴里。军官只觉这药丸的气味又辛辣又腥臭,但要吐也吐不出来,已是吞下去了。
    杨华笑道:“不必太过害怕,我给你吞的虽是毒药,也不会立即要了你的命的。”
    军宜大惊道:“毒药?毒药!好汉,你、你说过饶我性命的?”
    杨华笑道:“你错了,我说的只是饶你半条性命。”接着缓缓说道:“这毒药是一年之后才发作的,解药我留给这位贺大哥,到时你来求他。贺大哥,到时你考察他的行为,给不给他,由你定夺。”
    贺铁柱道:“只要他在这一年之内,当真没有为非作歹,我当然给他。”
    杨华继续说道:“这毒药虽然一年之后方始发作,但药力如今已是深入你的骨髓。今后你必须心平气和,切忌动怒,更不可多用气力,否则毒性随时可以发作,你若不信,不妨照你平日练内功的方法,吸一口气试试。”
    军官想道:“一年之后方始发作的毒药,倒是没有听人说过。”心中半信半疑,于是战战兢兢的吸一口气姑且试试,一试之下,只觉胁下的“愈气穴”隐隐作痛,如给利针所刺。
    不由暗暗吃惊:“原来当真是有这种毒药。”
    杨华说道:“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以为我不会长久留在这儿,你就来逼迫贺大哥交出解药。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躲在哪儿,也躲不过。”
    军官忙道:“小人怎敢?”贺铁柱哼了一声,说道:“谅你也不敢。未到限期,你想迫我交出解药,那是做梦。大不了我和你一同死掉,解药决计不会给你。”
    军官早已“见识”过他的脾气,情知此言不假,苦笑说道:“贺大哥,请莫多疑。你是我的救星,我巴结都来不及呢,怎敢对你有丝毫无礼?但为了掩人耳目,我也不能常来看你。一年之后,我才能再来了。”
    贺铁柱道:“谁要你来看我,走吧!”军官如奉纶音,爬起来正要走时,杨华忽地喝道,“且慢!”
    军官吃了一惊,心中打鼓,说道:“好汉有何吩咐?”
    杨华说道:“你走路只能慢慢的走。记着不可太过使用气力。”
    军宜说道:“多谢好汉关心,小人记得。”心中对杨华气恨非常,可丝毫也不敢形之辞色。
    贺铁柱的妻子看那军官去得远了,笑道:“柱哥,我说过有人会救咱们的,果然没有说错。”夫妻心意相通,在妻子一笑之中,贺铁柱已是懂得她那未曾说出的话:“这人虽然没有杀掉那个狗官,你也总该相信他了?”
    夫妻同向杨华道谢,说道:“请问恩公高性大名?”
    杨华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请别这样客气,我姓杨名华,你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也还要你们帮忙呢。”
    贺铁柱道:“杨大哥,我只怕帮不上你的忙,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杨华说道:“贺大哥,称是孟大侠、孟元超的朋友,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这个人可能也是孟大侠的朋友,最少也和义军有关系的。”
    贺铁柱听他一开口就要打听义军的事情,不觉多少又犯疑心,迟疑片刻,说道:“我和孟大侠只是相识,可够不上做他朋友,义军的事情,我知道得更是有限。不知你要打听的是谁?”
    贺铁柱的妻子跟着说道:“杨恩公,你和孟大狭的交情想必很是不错?”
    杨华知道他们夫妻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先不答话!却笑着说道:“我有点渴了,你们请我吃个白薯好不好?待我吃了再说。”他忽然把正事撇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贺铁柱夫妻不觉都是一怔。
    贺铁柱的妻子抱歉道:“我们家里穷,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恩公。这白薯待我给你削皮吧。”
    杨华已经拿起一个白薯,笑道:“不用!”陡然间只见白光飞舞,耀眼生花!原来杨华把白薯抛在空中,拔剑削皮,转瞬之间已是削得干干净净。杨华纳剑入鞘!白薯亦已落在他手中。他咬了一口,笑道:“滋味很好。贺大哥,听说孟大侠的快刀天下无双,想必你曾见过?”
    这一子可把贺铁柱看得呆了,原来杨华以剑代刀,用的正是孟家刀法。
    贺铁柱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杨大哥,你是孟大侠的什么人?”心想杨华倘非孟元超的徒弟也是他的同门,杨华年纪这样轻,想必还是他的徒弟居多。
    杨华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孟大侠尚未有缘结识,但这刀法却是他托人代传我的。为何传我,我也不知。”
    贺铁柱此际己是无疑,说道:“可惜孟大侠和义军一同撤退,不知他们现在何方?否则,你要见他倒也不难。”
    杨华说道:“有一位云女侠,名叫紫萝,听说在上次清军围攻小金川之时,她曾经前来赴难。这件事贺大哥听说过么?我要打听的就是这位云女侠。”
    贺铁柱的妻子忽地眼圈一红,说道:“原来你要打听的是她。唉……”
    杨华道:“怎么样?”
    贺铁柱黯然说道:“这件事情,你问我可是问得对了。云女侠来小金川的第一天,就曾救我们夫妻的性命。当时我们还未成婚,给清军一同俘虏了去,幸亏遇上云女侠,杀散清军,救了我们。不但救了我们,还救了我们许多同村的人。但可惜她的救命之恩,我们是再也不能报答了。”
    贺铁柱的妻子跟着抹泪说道:“云女侠已经死了。你说得不错,她是盂大侠的好朋友,他们夫妻每年都来给她上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