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超更为欢喜,说道:“华儿,想不到你还得到了这样旷世难邀的奇遇,这真是天大的造化了!”
    段仇世恐怕孟元超太过兴奋,精神支持不住,说道:“孟大哥,你们父子相聚的日子长着呢,你先回去歇歇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父子相认之后,孟华的病一天天好了起来,过了半月,他除了功力未曾恢复之外,行动已是如常了。孟元超也好了许多,不过却没他好得这样快。还要扶着拐杖,才能走动。
    段仇世看见孟华逐渐复原,甚为欢喜,说道:“那次石林之战,一你的三师父元气大伤,比我还更严重。他的武功迄今尚未完全恢复,崆峒派的人正在大举出动向他寻仇,我实在是有点放心不下。这些年来他对你也是十分挂念,我应该回去,把你们父子业已团圆的喜讯告诉他了。”
    孟华说道:“两位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不知怎样报答才好。弟子本该和你老人家一同回去探望三师父的,如今只好等待爹爹的病好了再说了。”
    段仇世道:“我们做师父的只希望你能够长大成材,那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如今你的成就已经超过我们的期望,还用得着什么报答。你也不用着急去探望你的三师父,你爹病好之后,恐怕也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你帮手呢。”
    段仇世走了两天,快活张跟着也离开他们。他是孟元超催促他离开的。因为快活张还要到两个地方去替义军报讯,为了照顾孟元超父子,已经耽搁了将近个半月。不过好在他是天下跑得最快的人,估计还不至于误了大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过了十来天。孟华一来由于年轻力壮,二来又得那支千年老山参之助,病一好起来就好得很快,不但行动如常,功力也惭复了七八分了。
    孟元超也已经可以去掉拐杖走路,不过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要一段时间静养,方能惭复精力。
    段、张二人相继走了之后,金碧漪留下来与孟华作伴,细心照料他的父亲,像是孝顺的媳妇照料家翁一样。孟元超见他们小两口子亲热的情形,心中自是暗暗欢喜。不过孟元超可还没有知道江家有与金家提亲之议,他心里只是打着如意的算盘。金碧漪的父亲金逐流和他是好朋友,他想难得儿女情投意合,这婚事将来由他向金逐流提出,谅无不成之理。为了恐防金碧漪害羞,对这小两口子的事情,他也只是放在心中,并没有当面说破。
    当然他的喜悦的心情,是瞒不过儿子的眼睛。孟华自己却是知道这头婚事恐怕还有许多情海波澜,为了怕父亲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他当然也是不便和父亲细说。
    他注意到了父亲喜悦的心情,也注意到了父亲在喜悦之中,也不时会流露出焦虑的神色。
    “爹爹担忧什么呢。难道他已知道了江大侠要为儿子求婚之事。”孟华心想。
    这谜底终于在这一天揭开了。
    这天孟华一早起来,像往常一样,到父亲房中问候。他恐怕父亲尚未睡醒,脚步走得很轻。走到门前,只听得孟元超在里面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可恨我的病还未痊愈,快活张又未回,这可怎好呢。怎么好呢。”孟华走进去忍不住问父亲:“爹,你有什么心烦之事。”
    孟元超道:“我这次本来是奉了义军首领冷铁樵之命,前往拉萨办一件事的。这件事情,别人很难代办。我却因病耽搁,只怕迟则生变,能不心烦?”
    孟华说道:“冷头领是不是想请爹爹前往拉萨,说服达赖喇嘛,叫他不要出兵攻打青海的白教法王。”
    孟元超道:“啊,你已经知道了!”
    孟华说道:“我在柴达木的时候,冷,萧两位头领曾经和我说过。他们说白教法王和义军是订有攻守同盟的,清廷由于鞭长莫及,因此想唆使西藏的达赖喇嘛与白教法王自相残杀,满洲鞑子好坐收渔人之利。”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清廷已经陆续派人前往拉萨了,达赖喇嘛恐怕会在清廷威胁利诱之下,听他驱使。而我却只能躺在这里,干瞪眼儿,没法可想。”
    孟华说道:“一定非爹爹前往不行吗。”
    孟元超道:“我和布达拉宫的首席护法喇嘛弄赞法师有特别的交情,十多年前,他被仇人行刺,我曾救过他一命。现今的达赖喇嘛是个幼童,黄教喇嘛的大权乃是操在弄赞法师之手。冷大哥若派别的人去,弄赞法师恐怕未必会卖这个交情。”
    当孟元超父子倾谈之际,金碧漪早已悄悄地走了进来,听到这里,说道:“孟伯伯,你能够自己去当然是最好,既然不能前往,那也不妨请别人代你走一趟呀。你写一封亲笔书信,信上不妨写上一些只有弄赞法师和你才知道的事,想来他也应该相信得过的。”
    孟元超道:“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唉,有谁能替代我。”
    金碧漪道:“孟伯伯,要是你不怕我年轻误事的话,我愿意替你走这一趟。华哥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我想他在这里,可以帮你抵御可能遭遇的意外的。”
    孟元超笑道:“侄女,你有所不知,布达赖是不让女子进去的。”
    孟华道:“爹爹,你让我去吧!”
    孟元超沉吟半晌,说道:“你去,你的病刚刚好,拉萨的情形你又不熟,江湖经验你也不多,去办这件事情,可是危险得很的呢!”
    孟华说道:“爹爹,孩儿的病确实已经好了,不信,我试给你看。”掏出一枚铜钱,夹在两指当中,用力一捏,铜钱化为粉碎。
    孟元超道:“这个差事,单凭本领还是办不好的。”
    孟华说道:“孩儿自知年轻识浅,难以担当重任,但总胜于没有人去。爹爹有事,孩儿不能为你分忧,还有何用。”孟元超尚有为难之色,孟华又道:“为了义军的大事,爹爹都不怕深入虎穴,孩儿又何惧危险!”
    孟元超耸然动容,说道:“好,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我不让你去,倒是显得我有私心了!”
    孟华大喜道:“那么孩儿今天便动身,好吗,碧漪,麻烦你照料我爹爹了。”
    金碧漪道:“你放心去吧,我会服侍孟伯伯的。本来最好是你留下服侍孟伯伯,可惜我是一个女子,替不了你。”
    孟元超道:“要去也不用这样急,我替你安排一下。第一件事情,先得找个地方歇脚。”
    孟华说道:“爹爹在拉萨城中,可有什么靠得住的朋友吗?”孟元超道:“我没有。但快活张却是有的,就是咱们现住的这个房子的居停主人。”
    孟华想了起来,说道:“不错,张大叔也曾和我提起过的,但怎的咱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了,却从没见过这位居停主人。”
    孟元超道:“快活张的这位藏人朋友在拉萨城中另有住宅,这里是他的郊外别墅。为了怕连累他,快活张不让他来这里探望。但现在没法,只好让你去麻烦他了。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帮忙你的。”
    孟华说道:“他是个什么人,爹爹,你也没有见过他,我说我是张大叔叫我来的,不知会不会相信。”
    孟元超道:“快活张留下一件信物,你可以拿这件东西去找他。”说罢,拿出一张丝巾包裹的东西,打开来让孟华看,是一片沾满血迹的残旧破布。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这血布就是信物吗?”心中颇是有点古怪。
    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咛愁一缕 参禅溜览豁双眸
    孟元超逍;“快活张这位藏人朋友名叫吉里,是个小牧场场主。他的小牧场邻近江布的大牧场,江布意图吞并他的牧场,把他的独子捉了来,诬陷他和马贼勾结的‘通匪’罪名,逼令吉里献出牧场,才肯把他的儿子解放。
    “吉里心疼爱子,本来要任凭江布的勒索的。快活张知道此事,打抱不平,夜入江布家中,把江布一个儿子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留刀寄简,说是江布倘若不把吉里的儿子放回去,第二次来,他就要把江布儿子的首级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