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道:“好功夫,阁下想必是金大侠了!”孟华听得此言倒是不觉一怔,他本以为金逐流是认识此人的。
    金碧漪和邓明珠站在一起观战,想必是金碧漪正在向邓明珠打听此人,孟华刚才聚精会神地看比武,此时方始听得邓明珠的回答:“他是我的师叔。”
    孟华想了起来,邓明珠是曾和他说过要到天山请她的师叔的。她的这位师叔比她父亲年轻得多,在原来的师父去世之后,就到天山学艺投师的。孟华暗白好笑:“我真糊涂,这人用的是天山剑法,找早该想到他是谁的。”
    只听得金逐流说道:“不敢当,阁下想必是天山四大弟子中的丁大侠吧。”
    那人说道:“大侠两字,我更担当不起。不错,我是天山派的弟子丁兆鸣。金大侠,你是我的长辈,请许我代家师向你问好。”
    原来了兆鸣乃是天山派名宿钟展的弟子。钟展是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大的师弟。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是和丁兆鸣的师祖天山派老掌门唐晓澜平辈论交的。故此他们的年纪虽然差不多,但在丁兆鸣来说,却要尊他为长辈了。
    唐经天有两个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名叫白健城,一个名叫甘维武,钟展也有两个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名叫石天行,另一个就是丁兆鸣。这四人合称天山四大弟子,丁兆鸣位居天山四大弟子之未。其他三人金逐流都曾见过,是以一见丁兆鸣能使出天山剑法中最深奥的大须弥剑式,就猜中他是谁了。
    金逐流道:“武林中是各自论文,丁兄请莫这样客气。丁兄!你是特地来探访孟大哥的吧?”
    丁兆鸣道:“正是。我见孟大侠正在练武,一时技痒,未曾说明来历,便向他讨教。当真是无礼之极,请孟大侠莫要见怪。”
    孟元超哈哈笑道:“文人以文会友,咱们武夫,不以武会友拿什么会友?丁兄的天山剑法令我大开眼界,得益不少,我还应该多谢了兄呢。”
    丁兆鸣道:“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孟大侠的快刀天下第一,当真名不虚传,我才是得益不少呢。孟大侠,要不是你病体初愈,只怕我的大须弥剑式也未必抵挡得住你的快刀。”
    金逐流笑道:“大家不必客气,让我代主人邀请,大家都进去谈吧。”
    孟元超道:“丁兄何以知道小弟的住址,又知道我是新近得了一场大病呢?”
    丁兆鸣道:“三天前,我碰着你的一位朋友。”
    孟元超蓦地想起一人,说道:“你碰上的这位朋友可是快活张么?”丁兆鸣道:“不错,正是这位天下第一神偷。二十年的,他曾经和他的师父到过天山,那时我刚刚投入天山门下。他的记性真好,还认得我。”
    孟华好奇心起,问道:“快活张的师父是谁?”
    孟元超道:“你叫金伯伯说给你听,他对上一辈武林人物的故事,最为熟悉。”
    金逐流道:“三四十年之前有个横行天下的大魔头,名叫孟神通,你知道吗?”
    孟华说道:“知道。我和师父以前居住的石林,就是孟神通的徒孙阳继孟曾住过的。”
    孟元超道:“这孩子有三个师父,前两位师父是点苍派的卜大雕和段仇世,卜天雕不幸已去世了。最后一位师父是崆峒派的丹丘生。”
    金逐流道:“听说丹丘生有点麻烦的事情?”
    孟元超道:“不错,他不知何故得罪了本派长老,早在十年之前,就被崆峒派掌门逐出门墙。后来崆峒派的长老洞玄子洞冥子和阳继孟联手对付他,双方仇怨越给越深。这件事只怕要请你出头才能化解。”
    金逐流道:“我倒有意做这个鲁仲连,就不知崆峒派的掌门卖不卖我这个帐。待有了机会,往后再说吧。”当下回到原来的话题,继续说道:‘孟神通有个徒弟名叫姬晓风,姬晓风是带艺投师的,早在拜孟神通为师之前,已经是天下第一神偷了。”
    孟华恍然大悟,说道:“敢情姬晓风就是快活张的师父?”金逐流笑道:“正是。你可意想不到吧?”孟华甚为诧异,说道:“当真意想不到。”
    金逐流道:“姬晓凤虽然足孟神通的徒弟,行事却和师父不同。在孟神通未死之前,他已最改邪归正了。”
    丁兆鸣接下去说道:“姬晓风和我们天山派可说是不打不相识,到了晚年,他已经是变成了我的师伯和师父的好朋友了。是以他的徒弟快活张也曾数度到过天山。”
    “三天前我在路上碰上快活张,快活张说起孟大侠,他知道我会路过此地,是以叫我替他来探望孟大侠。我在天山的时候,有位朋友也曾和我提起孟大侠的。”
    孟元超道:“你说的这位朋友敢情是缪长风?”
    丁兆鸣道:“不错。十年前他来到天山,就在天山住下来了。”
    孟元超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瞧我多糊涂,客人来了也不懂得款待,华儿,你……”
    话未说完,金碧漪已是噗嗤一笑,说道:“伯伯,这不是你的糊涂,是我的糊涂。现在是时该吃晚饭了,我去替你弄饭招待客人吧!”
    孟元超笑道:“你的爹爹来了,你服待我这许多天,今天应该把你也算是客人。让华儿去弄饭吧。”
    金碧漪笑道:“他会弄饭?你们吃了不皱眉头我也会皱眉头。他帮忙我去烧火还差不多。伯伯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猎得一只山鸡两只野兔,今晚的晚餐,包管不错。”
    孟华道:“好,你做大厨师,我帮你烧火。”
    孟元超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客气。”金逐流笑道:“让他们小两口子去吧。”
    “小两口子”这四个字出自金逐流的口中,孟华和金碧漪听了,心里不觉都是甜丝丝的,乐得几乎要从心底笑出来。
    邓明珠本来想去帮忙他们的,见他们这副神情,心中暗自好笑:“我也真是糊涂了,人家小两口子别后重逢,要你插在中间多么没趣?”
    孟华好不容易才等到和金碧漪单独相处的机会,进了厨房便即问道:“漪妹,你的爹爹和你说了一些什么?”
    金碧漪道:“不告诉你。”
    孟华道:“你不说我也猜得着。”
    金碧漪道:“好,你有这样聪明,那你就猜猜看。”
    孟华笑道了:“我虽然笨,但这也没有什么难猜。你爹爹这样好,还有不答应你的么?”
    金碧漪道:“答应什么?”
    孟华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当然是咱们的事情啊!想必一切都如你我所愿了。”
    金碧漪道:“你别想得太美,爹爹要我和你分手呢。”
    孟华吃了一惊,说道:“我不相信,你骗我!”
    金碧漪一本正经地说道:“谁骗你,爹爹明天就要带我回去。”
    孟华道:“真的?他当真还是要迫你嫁给江上云?”
    金碧漪噗嗤一笑,说道:“瞧你气成这个样了,我还没说完呢。爹爹要我回去,是真的,谁说他迫我嫁给别人呀?”
    孟华松了口气;说道:“那为什么他要你回去?”好像仍然是有点不放心似的。
    金碧漪看他一眼,轻轻说道:“我又未曾是你孟家的人,怎能老是跟着你?”孟华怔了一怔,笑起来道:“对,我真糊涂,可没想到这层!咱们虽说是行事光明,但人言可畏,到底也还是要避嫌疑的。”
    金碧漪道:“我倒不是害怕别人闲话,但我这次私自离家,急坏了妈,也是有点不对。
    妈盼着我回去呢!”接着低声说道:“起初我本来不肯回去的,后来爹爹他、他答应了……我才肯回去。”
    孟华道:“他答应了什么?”金碧漪啧道:“你装蒜,我不理你。”孟华情知好事已谐,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金碧漪道:“你在拉萨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