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吉鸿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九个小小的窟窿,他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是利剑所刺的痕迹。
    “快活张说道,吉鸿这个黑道上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也曾到吉鸿的住处去观看过,那时吉鸿已经出发,不在家中。我可以仔细观看。观看之后,很是怀疑,这似乎是崆峒派的连环快剑造成的痕迹。”
    “快活张问我,会使连环夺命剑法的崆峒派子弟有多少人?我说只有洞冥师叔,我和何洛。这个月来,洞冥师叔从未离山,剩下来的只有一个何洛。”
    “当时快活张就曾怀疑,是不是何洛怕我和他争夺掌门,要假手吉鸿来害我呢?但我不信。”
    丹丘生继续说道:“快活张得到这个消息,便即亲自出马查探吉鸿行踪,果然在前往米脂的路上,发现他的踪迹。把几件事情连串起来,仔细推敲,快活张认为,吉鸿要做的‘可发大财’的案子,十九恐怕是要劫牟小姐的嫁妆了。只劫嫁妆还不打紧,内中恐怕还有阴谋,是何洛串通了他谋害我的。”
    “我多谢这位前辈对我的关怀,心里却认为他的看法未免太过多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何洛会串通了强盗来害我的。”
    “唉,待到事情过后我才知道,他们的阴谋实在是比快活张所怀疑的还更严重。他们谋害我还不仅是为了要帮何洛取得掌门之位,而是要把崆峒派变成依附朝廷的黑帮!在何洛的背后还有海兰察和欧阳业。这些内情,快活张当时都还是未曾知道的。”
    “快活张好像如道我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但纵然你不相信,你也千万不可把我刚才告诉你的消息,说给何洛知道。’我答应了他,他才放心离去。”
    讲完了快活张向他报讯这件事后,开始进入正题,丹丘生讲到那晚的遭遇了。
    为了便于讲述起见,他把当时还未知道而现在已经知道的事情混合来说。
    “那晚牟小姐对我揭破了何洛的阴谋,我虽然听得惊心动魄,可还是半信半疑,后来何洛来到,叫我先起回古庙救人,我一想救人要紧,纵然牟小姐说的是真,何洛也只不过要谋害我,她和何洛一起料想是没事的。那些强盗,不管是否何洛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有本领杀得了我。”
    “在回去途中,我发现两条黑影跑得飞快,看样子是刚从古庙行凶之后出来的强盗。但因距离颇远,那两个人却好像并未发觉我。救人要紧,我也无暇去追强盗了。”
    “正在我将到古庙的时候,我又听见牟家仆人的呼喊,原来刚才已经来过一批强盗,就是我在路上看见的那两个人。他们是海兰察和欧阳业。”
    “海兰察和欧阳业大概因为在古庙里找不到我和牟小姐,连何洛也不在,是以他们只是伤了两个仆人,便又匆匆而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何洛邀来的另一个强盗又来了。这人就是刚才作证的吉鸿了。我踏进古庙的时候,他正在行凶。”
    “吉鸿到那古庙的经过,以及当时庙中所见的情形吉鸿刚才已经说过,我就用不着多说了。”
    “他伤在我的剑下,害怕我会杀他,连忙说出他是受何洛指使而来的,求我饶他不死。”
    “我这才相信快活张所说的是事实,牟小姐说的也果然都是真话。就在此时,我又隐隐听得远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还听得何洛用传言入密的内功所发出的长啸。”
    “我恐怕牟小姐遇害,无暇理会吉鸿,连忙跑回那个山谷。只见一出好戏正在上演,可惜当时我却不知道他们是在串通做戏。”
    说到这出“好戏”,丹丘生犹有余愤。
    那晚的情形是这样的。
    丹丘生回到那个山谷,只见何洛正在和两个军官恶斗。那两个军官不消说就是海兰察和欧阳业了。
    海兰察佯作不知丹丘生业已赶来,喝道:“何洛,你别包庇同门,快快从实招来,否则你可要做替死鬼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究竟是犯了哪一条王法,你叫我招供什么?”何洛叫道。
    “你还装蒜!”海兰察喝道:“丹丘生勾结朝廷叛逆,他们已经查有实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不知情?”
    “哼!依我看来,他不仅知情,恐怕还是和丹丘生同谋的!”欧阳业接着说道。
    何洛装作又是惊惶又是委屈的样子叫道:“我委实不知丹丘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曾经作了一些什么事情?”
    海兰察冷笑道:“你的岳父牟一行和你的师弟丹丘生都是私通反贼的叛逆,哼,要说你和他们不是一丘之貉,骗鬼也不能相信!你交不出丹丘生,又不肯招供,我们只有捉你归案了。”
    欧阳业道:“何洛,事情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要抵抗,是不想要性命了么?”
    海兰察跟着说道:“不错,他和丹丘生定是一丘之貉,他敢顽抗,我们杀了他也不会是杀错了人!”
    何洛佯怒喝道:“大丈夫决不无辜受辱,崆峒派的弟子也决不能弃剑投降。要我束手就擒,万万不可能!好吧,你说我与丹丘生谋反,反就反了,那又怎样?”
    他们一唱一和的“做戏”,心地忠厚的丹丘生本来对他起了的一点怀疑,不觉也动摇了。正是:
    朋比为奸施毒手,贪图名利害同门。
    第五十三回 谋害同门伤惨变 顾全大局屈沉冤
    丹丘生心里想道:“牟小姐说他们父子和清廷勾结,并且还约了御林军的两个高手要来害我,但如今我看见的情形恰好相反,我该相信谁呢?这两个军官假如就是牟小姐说的那两个御林军高手的话,何洛倒是为了维护我而和他们拼命!咦,牟小姐呢?怎的不见她了?”
    他是在山波上借物障形,悄悄下来的。却还没有看见晕倒在地上的牟小姐。他希望听得见牟丽珠亲自出来说话,便可明白真相,却哪知牟丽珠早已伤在何洛手下。
    牟丽珠没有给他释疑,倒是海兰察为他“释疑”了。心念未已,只听得海兰察又在冷笑说道:“哼,何洛,你要造反?你也不仔细想想,第一、你打得过我们吗?”何洛“傲然”
    说道:“打不过也要打!”海兰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第二、你死了不打紧,你舍得连累如花似玉的妻子也陪你一同死吗?她己给我用独门重手法点了穴道,一个时辰之内,得不到我的解救,必死无疑。你赶快投降吧!”
    听到这里,丹丘生再也忍耐不住,暗自想道:“耳闻是假,目睹方真。牟小姐错信谣言,也说不定。我必须救她,我也绝不能让何师兄为我而死!”心意立决,现出身形,飞快跑下山谷。何洛一见,佯作大吃一惊的模样叫道:“丹丘师弟,鹰爪正是来捉你的,你别顾我,赶快逃吧!”
    丹丘生唰的拔剑出鞘,喝道:“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不错,我是和你们口中的叛逆常有往来,你们有本领就来抓我领功!不关我这师兄的事!”
    何洛当然不肯退下,结果自是他们师兄俩“并肩作战”了。按照预定的计划,何洛最初装作一副下了决心和强敌拼命的模样,使得丹丘生对他只有感激,毫没提防。
    何洛装作拼命,剑招似是凌厉,其实并无足以伤人的劲道。这一战实际是丹丘生独力与御林军的两大高手相抗。以当时的本领而论,丹丘生和海兰察单打独斗,或许可以稍占一点上风,加上一个欧阳业,他已经不是敌手了。不过,他却是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海兰察在他狠捷奇准的连环夺命剑法之下,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丹丘生本最希望速战速决,尽快打败这两个鹰爪,才好替牟丽珠解穴的,虽说他相信牟丽珠真的是给海兰察用“独门重手法”点穴,但自信凭本身的功力,还是有把握可以解开,哪知对手本领之强,远出他的估计之上。久战不下,不由得焦急起来。高手拼斗,哪容分了心神?何洛抓着最好时机,在他背后突施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