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海兰察那最后一击,乃是毕生功力之所聚。虽然已属强弩之未,孟华也还是不易抵挡。双方拼了这招,海兰察固然力谒而亡,孟华亦已到了心力交疲的地步。
    孟华脱手飞出的那把宝剑,此时已是由金逐流接了下来。他和缪长风一见分出胜负,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孟华奔去,同时到了孟华身边。“华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啦!”金逐流替他把宝剑纳入鞘中,握着他右手。缪长风在另一边,同时也握着他的左手。
    合两大顶尖儿的高手之力,助他运功约束体中乱窜的真气,片刻之间,孟华已是能够气沉丹田,精神复振了。此时孟华的两个师父,段仇世和丹丘生亦已来到他的身前了。“华儿怎么样了?”丹丘生还是有点揣揣不安地问道。
    金逐流微笑道:“恭喜你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华儿的功力比我的估计还要高些,起初我本来有点担心他可能和海兰察拼个两败俱伤的,如今是不用担心了。”
    丹丘生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忙向金、缪二人道谢。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要是没有这两大高手相助孟华恢复精力,孟华纵然不至两败俱伤,最少恐怕也得小病一场。
    金逐流笑道:“我其实并没帮了令徒什么忙,帮忙他最大的是缪大侠,要是没有他的狮子吼功,恐怕华儿是要多少受点内伤呢。”
    孟华这才知道缪长风刚才那一声长啸的作用,丹丘生也是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惭愧自己的武学所知有限,不识狮子吼功的妙用。师徒三人,重新向缪长风道谢。
    缪长风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帮他的这点小忙,还不足以弥补我的过失呢。”笑得颇似有几分苍凉。
    丹丘生怔了一怔,说道:“此话怎说?”缪长风道:“我和他的父亲是最好的朋友,我却曾经误会过他,逼他与我交手。”
    丹丘生道:“你是指在小金川的时候,你曾误会他是清廷的鹰爪吧?”
    缪长风笑道:“不错。想不到我曾经误会是鹰爪的人,今天杀了清廷鹰爪的头子。”
    金逐流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感慨往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本来就应该胜过咱们老一辈的啊!”
    缪长风的确是在感慨往事。十二年前,他也曾像现在的孟华一样,和当时的御林军统领北宫望决战,结果是斗得两败俱伤。要是没有云紫萝给他吸出毒血,他当时早已死了。(事详拙着:游剑江湖》,云紫萝救活了他却牺牲了自己。
    不过他的感慨不尽如此,他想起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孟元超,更想起了半生唯一的红颜知己云紫萝。如今对着他们的儿子,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感伤。想道:“要是紫萝地下有知,知道她的儿子今日一战,名扬天下,泉下也该瞑目了。”
    缪长风携着孟华的手,笑道:“仇世兄,丹丘兄,你们两位调教出这样一个好徒弟,我瞧着又是高兴,又是妒忌,又是有点担心呢!”
    段仇世道:“你担心什么?”
    缪长风笑道:“我担心的是弟弟比不上哥哥,在你们面前,我可是不能不感到惭愧了!”要知他是杨炎的义父,是由他和唐经天负责教养杨炎成材的。
    丹丘生笑道:“其实应该担心的是我,不过我可并不担忧。要是十年之后,做哥哥的给弟弟比下去,我才高兴呢!对啦,我们还是别说笑了,这次你从天山来,不知唐掌门可有什么话托你交代?”
    缪长风道:“唐掌门已经把你遭受冤屈的事件案子告诉我了,他很关心你,只盼你的冤情得到昭雪,别的倒没有说。”
    丹丘生道:“我这次的事情,得到许多好朋友的帮忙,还得到武林前辈的关心,真是令我感激不尽。”
    缪长风继续说道:“对你,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对你的徒弟,我倒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孟华连忙问是什么事情,缪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还是先回到清虚观再说吧。”金逐流料想他是因人多不便说话,于是说道:“对,你的师父新任掌门,有许多事是要料理的,待这些事料理妥当之后,再说也还不迟。”
    回到清虚观已是黄昏时分,有半数客人已经告辞,但还是热闹得很。观口筵开百席,庆祝丹丘生继任掌门,庆祝这次的大捷。宾客们纷纷来给丹丘生敬酒,闹了个半夜,把丹丘生都闹得几乎有点昏头昏脑了。
    席散之后,丹丘生方始想起:怎的不见牟丽珠呢?由于客人太过拥挤,牟丽珠刚才究竟有没有参加他的庆功宴他也不知道。留下来的客人已经由崆峒派的弟子招呼去安歇了,丹丘生这才有空暇和缪长风、金逐流等一班好朋再作品茗夜话。
    缪长风道:“华儿,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罗海已经继任哈萨克族的酋长,他的女儿罗曼娜也已经定好佳期即将和他们本族的第一勇士桑达儿成亲了。他们希望你能够去喝这杯喜酒。”
    孟华问道:“不知佳期是个何时?”
    缪长风道:“听说定在下个月圆之夜,婚礼和刁羊大会同时举行。”
    孟华说道:“照哈萨兑族习惯,刁羊大会是一年一次的。他们上次的刁羊大会距今未到半年,怎么又要举行了。”
    缪长风道:“这次的刁羊大会是特地为了庆祝新‘格老’就任和他的女儿成婚而举行的。罗曼娜是哈萨克族的第一美人,桑达儿是第一勇士,所以小伙子们都为筹备他们的婚礼兴高采烈,决定今年增多一次刁羊大会为他们锦上添花。其实对那些小伙子来说,这也是给他们自己多一个机会的。”
    金碧漪不懂哈萨克族的风俗,问道:“什么叫做刁羊大会,小伙子们为什么这样热中开这个会呢。”
    缪长风笑道:“这是小伙子们一年一度追求他们心爱姑娘的机会,你欲知其详,可问孟华。我听得罗海说,上次孟华来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正巧他们是在举行刁羊大会,孟华还曾经答应过他们,明年的刁羊大会要带你去一同参加呢。”
    金碧漪面上一红,嗔道:“缪叔叔,你乱嚼舌头,我不相信。他们又不知道我,华哥怎会提起我来?”
    缪长风道:“不信,你问你的华哥。”孟华有点尴尬,但他不惯说谎,只好说道:“那是他们和我开玩笑逼我答应的,他们说的是要我带心爱的姑娘一起来。”
    缪长风笑道:“你听,不是我乱嚼舌头了吧,孟华要和他心爱的姑娘一起去。这位姑娘还能不是你吗?”
    金碧漪满面通红,说道:“缪叔叔,你为老不尊,专门和我开玩笑,我可不依。”金逐流为女儿解窘,笑道:“好了好了,这件正经事你说过了,回到原来的正经事吧。”
    缪长风道:“华儿,我这可不是开你玩笑的,一来你是他们的好朋友,二来咱们也需要哈萨克人的友谊,于公子私,于理于情,你都应该去喝桑达儿和罗曼娜这杯喜酒。”
    孟华说道:“不错,我是应该去的,不过……”
    缪长风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孟华说道:“时间太短促了,我恐怕不能如期赶到他们那儿。”
    缪长风道:“他们的佳期定在下月十五,今天才是初八,还有一个月零七天呢。”一个月零七天的时间,从崆峒山前往回疆,对一般人而言,可能是走不到的,但对身具武功不畏烈日风霜之苦的人来说,应该是绰有余裕了。
    不过孟华却是面有难色,说道:“我此次奉命襄助尉迟大侠联络回疆各族的经过,似乎应该回去向冷头领禀报,我也想见见家父。”原来他是计划明日便即动身,回到柴达木义军那里的!按这计划行事,只有一个月零七大的时间,当然是不够奔走两地了。
    缪长风笑道:“叫你到回疆去喝喜酒,正是你爹爹的意思。而且义军的首领冷铁樵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