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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啸风,心里想道:“中原的百姓十九也都是汉人。不过大宋朝廷虽然无道,究竟是咱
    们汉人做皇帝。文大侠说的也有道理。”当下说道:“不错。但关系国家的大事,晚辈不敢
    擅作主张,晚辈自当把文大侠的话带回去给柳盟主。”
    文逸凡笑道:“我却想把你留下来呢。目前我们这里恐怕更需要人,过两天我会派人去
    和柳女侠说的。”
    谷啸风道:“多谢文大侠的好意,不过晚辈实是不能在此耽搁,我想现在就告辞了。”
    文逸凡皱一皱眉头,说道:“你要回去复命,那也不必这样着急呀。”
    谷啸风道:“柳盟主有命,我还得到太湖去走一道。”
    文逸凡笑道:“有一件事情,你恐怕还未知道吧?小徒和百花谷奚家的奚玉瑾姑娘成亲,
    后天就是他们的喜日,太湖的王寨主自己不能来,也一定会有人来的。你无论如何得喝了喜
    酒才走。”
    谷啸风道:“就怕王寨主不是亲自前来,柳盟主要我谒见王寨主面陈禀报的。”其实柳
    清瑶并没有吩咐他这样做,只因无法再寻藉口,谷啸风只好说一次谎了。
    辛龙生插口说道:“是呀,谷兄多留两天有什么打紧?不过,若是当真有紧要的事情非
    得立即赶去不可,我也不敢因私废公,强留佳客了。”
    文逸凡本来很不高兴,但听了爱徒的说话,却忽地瞿然一省,心念立转,暗暗道了一声
    “惭愧”,想道:“不错,到底是年轻人更有见识,在这风云剧变之秋,是应该以公事为
    重。”于是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你了。请你在事情办完之后,再到我这儿
    来吧。”接着笑道:“你不来,我也会向柳女侠要人的。”
    谷啸风道:“晚辈也但愿得有机缘,在文大侠身边时领教益。”当下起立告辞,文逸凡
    道:“龙生,你替我送客。”
    辛龙生送到稽留峰下,说道:“谷兄,你我是不打不成相识,你这次来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感激得很。”“帮忙”一语,语带双关,可以说是感谢他给耿照带来那份厚礼的“帮忙”,
    也可以指“别的事情”,谷啸风佯作不解,说道:“不敢当,辛少侠请回去吧。祝你们夫妻
    恩爱,白头偕老。”
    和辛龙生分手之后,谷啸风帐怅惘惘,独自前行,走到中天竺的山道之际,忽听得一个
    少女的声音说道:“梅姐,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自寻烦恼了。”另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
    “我要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先头那少女说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这少女叹
    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总是要见他一见。”
    谷啸风心里想道,“原来是湖上荡舟的那两位姑娘。”谷啸风已知其中一个是辛十四姑
    的婢女侍梅,不禁暗暗为她叹息,想道:“听佩瑛说,这位姑娘虽然是婢女身份,人却极为
    聪明伶俐,本领也很不错,只可惜她的一片痴情却是付错人了。”
    心念未已,那两个少女已是从山坳处走了出来,她们看见谷啸风,都是不觉怔了一怔。
    侍梅低声说道:“龙姐姐,你还认得他吗?好像就是——”
    那姓龙的少女笑道:“什么好像,他就是前日在湖边偷看咱们的那个轻薄少年。”
    侍梅正自满肚皮闷气无处发泄,迎上了谷啸风,陡地便是一记耳光向他面门掴去,喝道:
    “你盯着我干嘛,你这无赖,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也不知我的厉害!”
    谷啸风焉能给她打着,斜身一闪,便即避开,但那掌风掠面而过,也像刀片刮过一般,
    有点儿火辣辣的作痛,谷啸风心里想道:“怪不得佩瑛夸她本领了得,江湖上等闲之辈,只
    怕当真还比不上她。”
    侍梅一掌击空,亦是禁不住心头一凛,知道对方并非寻常的“无赖”了,正要拔出剑来,
    谷啸风已是笑道:“你可是侍梅姐姐,我正想找你呢!”
    侍梅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
    谷啸风道:“我是奚姑娘和韩姑娘的朋友,你不是有一样东西请韩姑娘交给一个人的
    吗?”
    侍梅道:“哪位奚姑娘?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侍琴姐姐?”
    谷啸风道:“不错,你的侍琴姐姐是百花谷奚家的女儿,她就是为了营救韩姑娘的缘故,
    才屈身到辛家充当丫头的。韩佩瑛姑娘的父亲是洛阳的韩老英雄韩大维,这想必你亦已是早
    已知道的了。”
    侍梅听他说得不错,这才纳剑入鞘,说道:“那么,你想必就是那位扬州的谷少侠了?”
    谷啸风道:“不敢,我正是扬州谷啸风。”
    侍梅忽地脸上一红,说道:“原来韩姑娘已经告诉你了。那件东西——”
    谷啸风道:“那件东西在我这儿,她本来托我转交的,我、我因为——唉,我没有替你
    做到,现在交还给你吧。”说罢拿出了一个绣有鸳鸯戏水的荷包。
    原来这个绣荷包乃是侍梅想要送给辛龙生的,里面藏有她的一缕青丝。那日韩佩瑛陪同
    父亲到辛十四姑家里,辛十四姑叫侍梅送她下山,侍梅知道她是奚玉瑾的好朋友,又知道辛
    龙生已是和奚玉瑾同在一起,是以她便把这个绣荷包托韩佩瑛有机会见到辛龙生之时交与他。
    侍梅接过了绣荷包,脸红直到耳根,心里又是惊疑不定,说道:“谷少侠,你是不是从
    文盟主那儿回来的?他,他不在那儿?”
    谷啸风道:“他在那儿,我也已经见过他了。”
    那姓龙的少女道:“你既然见着了辛龙生,何以又不把这个荷包给他?”
    谷啸风叹口气道:“还是不要给他的好!”
    此言一出,侍梅的脸色登时红里泛青,转眼间变得苍白如纸,半响说道:“这样说,那
    消息是真的了?”
    谷啸风道:“不错,辛龙生和奚玉瑾已是定在后日拜堂成亲!”
    姓龙那女子只道侍梅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伤心欲绝,不料她非但没有流泪,反而哈哈哈的
    笑了三声。姓龙那女子吃了一惊,连忙扶稳侍梅,说道:“梅姐,你怎么啦?”侍梅道:
    “我高兴得很很,咱们不是正好来得合时么?”
    姓龙那女子见她似是神态失常,甚为担心,说道:“梅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吧。”
    侍梅道:“为什么不去?侄少爷成婚,我们做丫头的不知道那也罢了,知道了岂可不去
    伺候?”
    谷啸风心里想道:“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命丑时乖,做了人家的丫头,这已经是
    一大不幸了;暗恋少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就更加不幸了。我现在心有所属,听到玉
    瑾的婚讯,也还不免伤心。她一定是比我更伤心的了。”俗浯说“同病相怜”,谷啸风不觉
    起了同情之心,安慰她道:“人生不如意常八儿,只要把烦恼抛开,不去想它,事过境迁,
    那也就可以处之坦然了。侍梅姐姐,恕我交浅言深,我劝你也是回去的好。别要自寻烦恼
    了。”
    侍梅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烦恼?你怎么知道我是不如意。我告诉你辛龙生是我
    家的侄少爷,我赶得上喝他的喜酒,正是称心如意得很!你懂得什么,别多事了!”
    谷啸风讨了个没趣,劝解的话自是说不下去,苦笑说道:“本来我是不该交浅言深,请
    恕冒昧,告辞了。”
    谷啸风走后,姓龙那女子道:“这姓谷的少年倒是为人热心,性情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