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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提及谷啸风,辛龙生更不高兴了,说道:“哦,原来谷啸风的舅父是住在这里。玉瑾,你怎么不和我早说,早说一日,咱们应该备办一点礼物去拜见他,说不定还可以在他家里见着谷啸风呢。”
    奚玉瑾沉了脸不作声,公孙璞却老老实实地说道:“谷啸风决不会在他舅舅家里的,我也不是去拜访任天吾,我是去找一个人。”
    公孙璞道:“你还记得情九天回阳百花酒的那位宫姑娘吗?”
    奚玉瑾瞿然一省,笑道:“我可真是糊涂了,你们本来是在一起的,如今只你一个人,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是找她的了,却还问你。”
    辛龙生忽地改了神气,听得好似十分留神,问道:“宫姑娘,你们说的可是黑风岛主的女儿吗?”
    奚玉瑾道:“不错,她的父亲虽是人所畏惧的魔头,她可是一位好姑娘。”
    辛龙生道:“偷酒又是怎么回事?”
    奚玉瑾心头一凛,想道:“我告诉他,只怕他又要多心了。”原来那次奚玉瑾是把一坛九天回阳百花酒送到洛阳,准备送给韩大维治病的。而时好韩大维的原因,则是希望韩大维允诺谷啸风与他的女儿解除婚约。
    想起往事,奚玉瑾禁不住黯然神伤,勉强笑道:“这位宫姐姐人是好的,只是有点顽皮,九天回阳百花酒是我家自制的一种佳酿,有一次我们带了一坛准备送给—位世伯,宫姑娘半夜来偷酒喝,我们还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呢。不过,这可也正是应了一句俗语,不打不成相识了。”说话之时,暗暗向公孙璞递了一个眼色。
    公孙璞蓦地一醒,心道:“不错,我也太糊涂了。她已经嫁了人,当然不愿意在丈夫面前,再提起和谷啸风有关的往事啦。”
    奚玉瑾深知丈夫多疑善妒脾气,心中正在盘算如何编造一套谎话遮瞒。不料这次却是颇出她的意外,辛龙生并没查根问底,便即哈哈笑道:“公孙兄,我和你是不打不成相识,拙荆和你的宫姑娘原来也是如此,这可真是无独有偶了。嘿嘿,哈哈,咱们两对,各交各的,说起来可都是好朋友哩!”态度突然从冷淡一变而为亲呢,令得公孙璞也是不禁有点愕然了。
    辛龙生笑声未已,接着问道:“公孙兄,但我却有一事未知,你何以要到任天吾家里找宫姑娘?”
    公孙璞道:“她就是住在任天吾家里。”辛龙生故作惊诧,说道:“哦,侠义道中鼎鼎大名的任老前辈和黑风岛主原来也是很有交情的吗?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公孙璞道:“我也不知他们两家是否有交情,说老实话,我是疑心任天吾不怀好意。”
    奚玉瑾尚未知道任天吾暗地里私通蒙古之事,但对他也是早就有点疑心的了,心里想道:“谷啸风曾和我说过他的舅父是个伪君子,他都这么说,定是有所见而云然。他把宫锦云留在家里,只怕有点跷蹊。”
    辛龙生道:“这么说,你是作着坏的打算,万一宫姑娘当真是给任天吾强行囚禁的话,你就要闯关救美的了?”
    公孙璞心想他是文大侠的弟子,把真话告诉他料也无妨,便道:“不错,我正是作这样的打算。”
    奚玉瑾心念未已,辛龙生忽地回过头来,和她说道:“玉瑾,我记得你似乎说过,任家和你们乃是世交。”
    奚玉瑾道:“不错,家父生前和任天吾是常有来往的。小时候我还叫过他世伯呢。不过家父去世之后,他就没有来了。”原来任天吾的妹妹本来是许配给她父亲的,后来却与谷啸风的父亲私奔,任家和奚家才没有做成亲戚的。不过奚玉瑾还有一件事情未曾告诉丈夫,她不只是小时候见过任天吾,前年在韩大维的家里,他们也是曾见过一面的。
    辛龙生作出深思熟虑的神气,过了一会,说道:“公孙大哥,你不会怪我直言吧?我觉得你这样跑去任家讨人,似乎有点鲁莽。”
    公孙璞本来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才要这样干的。因此,听了辛龙生之言,便即说道:“那么依辛兄高见,应该如何?”
    辛龙生沉吟半响,说道:“我倒有个主意,你看可不可行?”公孙璞道:“辛兄请说。”
    辛龙生缓缓说道:“我们先到任天吾家里,以世伯之礼拜见他,料他不至于对我们多疑的。宫姑娘若是在他家里,玉瑾就可以见着她了。那时我们问明真相,再定对策。比如说我们可以劝任天吾放她,也可以助她私逃,再不成最后还可以合力将他打败。当然这只是假定任天吾当真乃是不怀好意,已经把宫姑娘软禁了的。若然并非如此,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一直没打说话的那个韩老大拍掌赞道:“辛少侠计虑周详,这样办真是再好不过了!”
    公孙璞也觉得他讲得有理,说道:“那么咱们怎样互通消息?”辛龙生道:“今晚三更时分,你上舜耕山来,我偷偷出来找你。你选择的地方不要太近任家,只须生起小小的一堆野火,我就会找得到你了。到时虽然未必就能和宫姑娘商量定妥,至少也可以略明真相了。”
    公孙璞是个朴实直爽的人,心想:“辛龙生是文大侠的掌门弟子,当然比这韩老大可靠得多。如今已经证实任天吾是家住舜耕山上,我们倒可以放了这韩老大了。”当下说道:“好,那就是这个主意吧。辛兄,多谢你的帮忙了!”
    辛龙生哈哈笑道:“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你这样说,不是太见外了吗?好,我们先走一步了,今晚山上再见。”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鸣镝风云录》-第七十回 折节纳交藏险诈 谈词论世现真形
    《鸣镝风云录》
    第七十回 折节纳交藏险诈 谈词论世现真形
    韩老大讷讷说道:“公孙少侠,用,用不着小人了吧?”
    公孙璞笑道:“亏你还是一寨之上,怕任天吾怕得这样厉害。好,你走吧。我这匹坐骑也给你。”公孙璞由于要在晚上上山与辛龙生偷会,自是不便乘马。韩老大大喜过望,心里想道:“我有两匹坐骑在路上替换,至少可以早一天回到跳虎涧。这次我被迫带路,金七爷说不定已经思疑我了。我一回去,可得马上向他报讯。”
    公孙璞待人太过宽厚,可没想到他还在打坏主意。在山脚待到入黑时分,便即悄悄上山。
    奚玉瑾熟悉丈夫的性格,对这次的事情,不禁有点奇怪,走了一程,向山下望去,已经望不见公孙璞了,这才笑道:“龙哥,你这次对待朋友,倒是很热心啊!”
    辛龙生故意板着脸孔道:“怎么,你以为只是你配做侠义道么?”
    奚玉瑾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你起初对公孙璞好像甚为冷淡,想不到你会这样帮忙他,是以有点奇怪罢了。”
    辛龙生道:“这件事情,我可是得一大半依靠你呢!”
    奚玉瑾道:“夫唱妇随,这是应该的。不过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
    辛龙生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夫唱妇随,但愿你这句话真正是心里的话才好。”
    奚玉瑾听这笑声,不觉打了个寒噤。以她的聪明,已经猜想到其中定有跷蹊了。
    果然接着便听得辛龙生说道:“瑾妹,你认为丈夫亲还是朋友亲?”
    奚玉瑾怔了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丈夫亲了。”
    辛龙生道:“好,那我就不妨和你说真话了。我这次到你任伯伯家里,不是为了公孙璞,是为我自己。”
    奚玉瑾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可否说得清楚些?”
    聿龙生与她并辔同行,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为了和你做个名副其实的夫妻啊!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