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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云蕾默不作声,走出五、七里地,已把官军远远甩在后面,面前是一条三叉路,张丹枫又打了个哈欠,搭讪说道:“小兄弟,咱们该找个地方歇息啦!正中这条路通往正定,左边这条路通往栾城,咱们还是往正定去吧。”云蕾衣袖一拂,冷冷说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张丹枫怔了一怔,道:“你就这样恨我吗?”云蕾避开他的目光,脸皮紧绷,道:“多谢你几次救命之恩,便咱们两家之仇,无法可解。咳,谁叫我的爷爷早死,想劝他回心转意,已是不能。祖先留下的遗命,子孙怎能违背?咳,这是命中注定……”张丹枫道:“我不信命。”云蕾道:“不信又待如何?……好,你走吧,你若走东,我就走西!”张丹枫黯然说道:“你既定要报仇,何不痛快下手?”云蕾眼圈一红,踏上正中那条路,头也不回,疾往前跑。正是:
    留有血书阴影在,恩仇难解最伤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十一回 半夜袭番王奇情叠见 中途来怪客异事难猜
    更新时间:2007-1-12 23:23:20 本章字数:8599
    云蕾往前疾跑,只听得后面一声长叹,张丹枫的声音道:“见了你惹你伤心,不见你我又伤心。呀你伤心不如我伤心。小兄弟,你好好保重,去吧,去吧!”云蕾心中一酸,强忍着泪,也不回头。只听得后面诗声断续,随风飘入耳中,听清楚了,却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两句。云蕾十七岁有多,从未想过男女之情,听了诗声,面上一红,细细咀嚼这两句话,心道:“难道我真是陷入情网中了?”陡觉神思飘忽一片迷惘,从面上红到耳根。脚步却是不敢停留,转眼之间,又跑出数十丈,再回头时,张丹枫的影子又不见了。
    到了正定,夕阳尚未落山,云蕾投了一家最大的客店,要了房间,关上房门,呼呼便睡。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忽听得锣声铛铛,有人大声呼喝,店主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拍门叫道:“小店已被官军征用,客官请搬到别家去吧,房钱柜上退还,事非得已,客官包涵则个。”官府征用,住客虽是万分不满,可亦不得不搬。
    最后才来敲云蕾的房间,云蕾早已整好行装,开了房门,对店小二道:“你不必说啦,我走便是。”店小二道:“实是对你老不住。”眼光忽上忽下,打量云蕾,云蕾好生奇怪道:“你看什么?”店小二关上房门,小声说道:“客官可知道官家为何征用小店吗?”云蕾道:“人声嘈杂,我听不清楚。”店小二道:“听说是招待蒙古使臣,圣上派有御林军统领亲自护送呢。今日晌午时分,正定的客店就接到衙门通告,说是若有可疑的陌生人投宿,一定要报给公差知道。所以我怕客官到别间投宿,会有麻烦。”云蕾笑道:“那么何以你们又敢收留呢?我不可疑么?”店小二忽道:“客官的真姓,是不是一个‘云’字?”云蕾投宿之时,用的乃是假名假姓,闻言不觉一惊,手腕一翻,扣着店小二脉门,低声喝道:“你是谁?”店小二道:“客官别惊,都是自己人。你若不信,有位客人留下一样东西给你,你一看就知道了。”云蕾心想:“若然自己行藏破露,迟早难免动武,不放他走,亦是于事无补。”便松开了手,让店小二出门去。
    过了片刻店小二和掌柜一同走进,掌柜的取出一个小包,用丝巾包住,递过去道:“云相公,这就是那位客官留下来给你的信物。”云蕾轻轻解开,只见裹着的乃是一枝碧绿珊瑚,共分九瓣,绿色晶莹,云蕾一见,不觉呆了。这枝珊瑚正是自己送与石翠凤作为聘礼的那枝珊瑚,不觉失声问道:“她也来了,她在此么?”掌柜的道:“石姑娘昨日曾到此处,详细说了云相公的面貌,叫我们留神,云相公果然投宿小店,这可真是巧啊!”
    云蕾做声不得,想起石翠凤一片痴情,竟是摆脱不了,不由得暗暗叫苦。掌柜的道:“实不相瞒,小店乃是海阳帮的产业,暗中招待江湖上各号人物,轰天雷石老前辈与我们都是老相识。石姑娘昨晚匆匆经过,留下此枝珊瑚,请你明日绝早,一定要到青龙峡候她!到时自然有人带你前往。”云蕾只得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我今晚宿在何处?”掌柜的道:“我当你是自己人,只是委屈相公将客房让出来住到帐房里去。”云蕾喜道:“好极,好极!我也要看看蒙古使臣的威风。”
    云蕾吃过晚饭,又假寐一回,养足精神,只听得门外蹄声得得,人马声喧,客店中人,都跑出去迎接,云蕾不敢露面,从门缝里张望,只见四个军官陪着七八个蒙古人走进客店。走在中间,被众人群星捧月般地拥着那个蒙古人特别令人注目,云蕾一看,认得此人正是以前偷袭周健山寨,曾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番王。
    这间客店是城中最大的客店,房间甚多,四个御林军官逐个房间细细察看,又问掌柜的道:“没有闲人了么?”掌柜的道:“长官明察,小店幸蒙征用,怎敢收留闲人?”军官尚欲进内间细查,那蒙古番王大声笑道:“统领不用如此小心了,中国虽大,能与我们抵敌的人物只怕还未曾有!若然有人暗算那就是他自寻死路,也不必劳动诸位相助,只须负责掩埋死尸便行了。”四个御林军官一齐哈腰说道:“是,是!贵国武士天下无敌,是卑职过于小心了。”云蕾在里面好不生气,心中暗道:“等一会儿,我倒要你们知道厉害!”
    一群人等,各自安歇,只有两名蒙古武士与两名军官轮班守夜。云蕾换一夜行衣服,听得敲了三更,悄悄地穿窗而出,伏在檐角,将梅花蝴蝶镖扣在掌心,只等那两名蒙古武士背向自己之时,就发镖将他们射死。
    忽见屋顶上白影一闪,云蕾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微风飒然,人影已掠身而过。那人蒙着黑色面巾,穿的却是白长衣,在黑夜之中,特别刺目。云蕾想起当日张丹枫夜入黑石庄也是这搬打扮,心头鹿跳,急忙打了个手势,那蒙面人转过身来,双手一挥,指指外面,示意叫她快走!
    云蕾未及细看,那人已倏地跳下,只听得两声惨叫,那蒙面人出手如电,霎忽之间,已把两名蒙古武士一齐打死。云蕾暗中赞道:“好个大力鹰爪的金刚手法!我可没曾见张丹枫用过这种手法呀?到底是他,还是不是他?”
    正在云蕾猜度之时,在内间守夜的两名御林军官已是闻声跳出,这蒙面人一声不响,身形一起,双臂斜伸,向两名军官腰胁的软麻穴疾点。
    左首那名军官应声倒地,右首的那名军官武功不弱,一招“手挥琵琶”,连消带打竟自避了开去。那蒙面人低声喝道:“炎黄子孙,何苦为胡儿卖命!”声音甚低,云蕾在外间听不清楚,只是奇怪此人何以骤然改用点穴手法,不用他那手大力金刚手的杀手神招?
    只见蒙面人手法一变,那名军官凛然急退,蒙面人向中间房急闯,正是那蒙古番王所住的房,未到门前房门忽然大开。只听得里面哈哈大笑,人影一晃,一股劲风已疾扑出来,蒙面人身不由己疾退三步,云蕾定晴一瞧,竟是澹台灭明!他早已入关,不知何以现在又和蒙古使臣一道。那蒙面人一退复进,只见澹台灭明一个旋身,反手一送,那蒙面人又给摔倒,但仍是一跃即起。云蕾不禁出声叫道:“快走!”三枚蝴蝶镖向澹台灭明上中下三路一齐打去,澹台灭明双袖一挥,蝴蝶镖半途落地,说时迟,那时快,那蒙面人又扑上来,澹台灭明双掌齐出,“□啪”两声,四掌相抵,那蒙面人跄啮踉踉给震得退后数步,却并未跌倒。澹台灭明赞道:“能接我一掌,也算得是一条好汉!”
    三度交锋,那蒙面人都吃了亏,似已知道不敌,转身跳上墙头,正在身形纵起之时,先前那名军官,正在近处,忽地取出一条软鞭,向上一卷。云蕾大怒,蝴蝶镖又脱手飞出,这名军官可没有澹台灭明那样本事,给蝴蝶镖打中手腕脉门,登时晕倒软鞭落地,蒙面人已飞身跳上墙头低低说声:“多谢!”疾驰而去。云蕾一怔,这声音,这背影都好似什么时候见过一般,可又不像是张丹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