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武当一剑 > 第32页
    “师祖叫你演给他看?不岐问道。”
    蓝京玉道:“不只是练,师祖还叫我和那聋哑道人比剑。”
    不岐道:“你比不过他吧?
    蓝京玉道:“他用的还不是真剑呢,他用的是临时自制的木剑。只见他拿起一根柴,手掌就象钢刀一样,左削右削,不过片刻,就削成了一柄三尺多长,只有三分厚薄的木剑。你说厉害不厉害?我想:你的掌力虽然厉害,但木剑怎么比得上我的青钢剑?一削就削断你的木剑,还比什么?哪知他的木剑轻飘飘的好象纸一样贴在我剑上,东晃西荡,我把一套太极剑法使完,还是削不断它。到了最后一招,只觉突然有股力道吸引,他的木剑没有断,我的青钢剑却已到了他的手中!”
    不勉强笑道:“这个聋哑道人服侍了掌门人几十年,他会武功,并不稀奇。”话虽如此,心里却不能不暗暗吃惊:“如此说不,这聋哑道人的武功岂非比我还要高明?这几十年来,他深藏不露,我都被他瞒过了。”
    不过,聋哑道人的武功的深浅还在其次,最紧要的是他的师父要看蓝玉京的剑法是何用意?
    “比剑完了,师祖怎样说你?”不岐问道。
    蓝京玉道:“师祖说的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只说了三个字”。
    不岐道:“哪三个字?”
    蓝京玉学着师祖的口音说道:“好,很好。”
    不岐惊疑不定,道:“没别的话吗?”
    蓝玉京道:“师祖说了这三个字,就闭目养神,我不敢打扰他老人家。”
    “好,很好!这是什么意思?表面看来,似乎是称赞蓝玉京的剑法练得好,但以武当派掌门人那样高深的武学造诣,虽然他的专长不是剑法,难道看不出蓝玉京所练的剑法不切实用么?”
    如果这个解释不对,那主只能作另一个解释了。“好,很好”这三个字乃是反话。莫非师父已看出我藏有私心,不便对京儿明言。他心中对我不满,故而冲口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如果师父直言责问,我倒不难解释。怕只怕师父已经对我起了怀疑,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还有一样更加令他心里不安的是:除了在传授蓝玉京剑法一事被师父看出破绽之外,有没有另外的事情也被师父看出了破绽呢?
    他正想再探徒弟的口风,蓝水灵忽然来了。
    她对不岐行过了礼,就问弟弟:“你记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蓝玉京怔了一怔,道:“什么日子?”
    蓝水灵摇了摇头,说道:“瞧你,果然忘记了!今天是爹爹是生日啊!”
    蓝玉京瞿然一省:“不错,我本来是应该刻的,但这几天——”
    蓝水灵道:“我明白。这几天你是为了师伯的不幸和师祖的欠安而心烦。我不怪你。你跟我回去吧。家里正在等你回去吃饭呢。”
    接着对不岐道:“师父,爹爹本来想请你赏脸喝一杯水酒,吃两枚寿桃的。但爹爹想到你要侍候掌门真人,可不敢打扰你了。”
    不岐当然不能阻止徒弟回去给父亲做寿,只能顺着蓝水灵的口气说道“我和你爹是多年老友,本来应该和京儿一起去给他祝寿的。但你也知道,这几天我确实不能分身,只好让京儿代我致意了。”
    这在晚上,不岐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到了五更时分,方始入梦。
    在梦里他也得到,他回到了盘龙山上,狂风暴雨中,满身浴血的孙京士向他走来,跟着是何玉燕披头散发地对他怒目而视,跟着是何亮的天灵盖开了个洞,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啊,常五娘也来了,血红的衣裳,樱桃小嘴也突然变作血盆大口,对他咧齿而笑——突然一阵雷声,把他惊醒了。
    当、当、当,原来不是雷声。
    在梦中是雷声,醒来听见的乃是钟声。
    但这钟声却比雷声更加令他震动。
    这是从玉皇顶传来的钟声。是玉皇顶凌霄阁那口大铜钟的钟声。
    这口大铜钟据说重达三千七百斤,只要敲响这口大铜钟,分散在武当山上的所有门人弟子都听得见。
    但这口大铜钟却是不能乱敲的。按照规矩,每年只有在老君诞那天,才可以敲这口大铜钟。否则,就一定是因为有大事发生,需要召集门人,才能敲这口钟了。
    不岐来了武当山十六年,除了在每年的老君诞那天外,从来没在寻常的日子听过这个钟声。
    今天并不是老君诞,这钟因何而敲?
    老君诞的钟声是每次敲七下,现在他听见的则是连绵不断的钟声。他仔细一数,敲了二十一响才停下片刻再敲。他曾经听得两位长老说过,接连敲二十一下的钟声,那就一定是有关系整个武当派的头等大事要由掌门人当众宣布。
    他揉揉眼睛,红日满窗,早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并非春眠不觉晓,只因昨晚睡得太迟。他禁不住心头苦笑:这件不知是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或许我正在梦中吧?这回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我被蒙在梦中了。
    他只好匆匆抹了把脸,急急忙忙就往掌人所住的那座复真观走去。复真观前面有个平台,被钟声召唤来的弟子,就是要到这个平台聚集的。
    不岐来得迟,还未走到平台,只见掌门已经从复真观中出来了。
    无相真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并肩而行,两个长老跟在后面。无相真人面容枯槁:恰如蓝玉京所描绘的那样,脸上好象蒙了一层灰。众弟子看见掌门人这个模样,都不同得又惊异又担忧。但对不岐来说最令他惊异的还是那个中年汉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师父却和他如此亲近难道这个人的地位还在无量、无色两长老之上?
    不岐正自猜想不透,后面有一个人已经走上来了。这个人正是无量长老的大弟子不败。
    十六年前,不岐第一次上武当山的那一天,曾被不败留难,不岐对他自是殊无好感。但不岐城府甚深,上山之后,他虽然做了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地位早已在不败之上。他却非但表现得并不记仇,反而对不败曲意笼络。不败并不糊涂,也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要利用不岐的。连师父都要讨好不岐,何况是他?故此他们虽然都是假情假意,却变成了一对在别人眼中十分亲密的好朋友了。
    不岐见了不败,不觉一怔:“他虽然不敢妄想当掌门弟子但却是以同门之长自居的。怎的他也姗姗来迟?”这时他方始注意到不败的左臂包扎着纱布,好象是受了伤的模样。
    不败和他打过招呼,说道:“掌门事先没有通知你么?你怎么来得这样迟?”
    不岐道:“我和你师父一样,这几天都没见着掌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本山来了一位贵客。嗯,说贵客也不全对,他既是客人,又是自己人。”
    不岐心中一动,忙即悄悄儿问道:“你说的敢情就是在师父身旁那位客人吧。这人是谁?”
    不败诧道:“唉,连他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不岐道:“看来好象有点儿眼熟……”
    不败道:“你再仔细看,他象谁?”
    不岐得他提醒,说道:“好象有点儿象牟一羽。”
    不败道:“对啦,他就牟一羽的父亲,和本派关系最深的武学世家,被人尊称为中州大侠的牟沧浪。”
    不岐道:“啊,原来是他!怪不得师父如此优礼他了。”
    不败冷冷地说:“怕只怕他这一来,本山从此多事。”
    不岐道:“为什么?”
    不败道:“我只是猜猜而已,但愿我猜错了。”
    不岐道:“师兄,你的左臂是、是受了伤吗?”
    不败道:“不错,我这伤正是拜这位牟大侠之赐。”
    不岐不觉一愕,说道:“这怎么会?你和他不是相识吗?”
    他以为不败又象十六年前对待他那样对待牟沧浪,但再一想,这个猜测可是完全不合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