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武当一剑 > 第196页
    还有人说道:“他服待了已故掌门真人三十多年,想不到竟是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不知是何居心!”说这话的是牟一羽。
    “聋哑道人”冷冷说道:“不知武当派的戒律,有哪一条是禁止装聋作哑的?”
    无量长老道:“晤,这倒好像没有。”
    无名真人情知这场冲突已是不可避免,便道:“好,你说下去。”
    “聋哑道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不管如何,你现在还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我要请你先行清理门户,然后才谈得到传给哪一个!”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事情可是越来越奇怪了。“清理门户”,那更不直指耿王京是叛徒了?因为倘若是说别个,那就不会跟“传位”联在一起说的。
    “咄,清理门户,这可是不能乱说的!聋哑师伯,你又聋又哑,能够知道什么?”说这话的人是带有几分傻气的不波。聋哑道人已经开口说话,他还是按照叫惯的称呼,叫他聋哑师伯。
    无色较为精明,双眉一竖,说道:“本门戒律,虽没禁人装聋作哑,但你指控是有关清理门户的大事,我们必须先问你一个明白,你在武当山隐瞒身份三十多年,绝对不会是没有目的,你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聋哑道人”道:“否则,你就要说我居心叵测了,是不是?”
    无色厉声道:“不错,正是这样!”
    “聋哑道人”道:“合理的解释,不是早已有事实摆在你的眼前了?”
    无色道:“什么事实?”
    “聋哑道人”道:“我服侍了无相真人几十年,若然我是一个坏蛋,真人岂能在几十年当中,毫无觉察,还敢留我在他身边?”
    他抬出了武当派弟子最尊敬的已故掌门,武当派弟子,即还有疑心,却也不敢作声了。
    无色道:“君子可欺以其方,无相真人忠厚老实,被你蒙混过去,那也并不稀奇。”
    几个武当派大弟子同声说道:“是呀,你不但装聋作哑,而且是隐瞒原来的身份和武功,即使我们不追究你因何装聋作哑,你也应该还给我们一个道理!为什么你甘愿跑到武当山来作个烧茶扫地的道人?”
    “聋哑道人”突然一挺胸膛,昂头说道:“我当然是有原因的,但却似乎不必和你们说。”他一挺胸膛,登时判若两人。委琐的模样消失了。虽然仍是白发满头,却已精神奕奕。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武林前辈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齐声叫道:“你,你不是三十年前小五义中排行第二的王晦闻大侠么?”
    王晦闻道:“大侠不敢当,我确是小五义中的老二。”
    “小五义”当年都有侠名,虽然后来老四西门牧和老五东方晓入了黑道,却并不影响其他三人的声誉。其他三人(七星剑客郭东来、慧可大师和王晦闻)又都是先后突然在江湖消失踪迹的。知道他们过去的人,不觉都是想道:“看来王晦闻之遁入武当山道观,和慧可的遁入少林寺做烧火和尚都是同一原因。可能是为了躲避仇家,也可能是避免给西门牧连累。”武林异人埋名隐姓之事,在所常有,他们震于王晦闻以前的侠名,不觉也就相信他了。
    王晦闻继续说道:“我在无相真人身边三十多年,虽然原来不是武当派,也算得是武当派了。我感他知遇之思,无以为报。当然要维护武当门户。难道你们还把我当作外人不成?”
    无量长老咳了一声,说道:“以他的身份以及他和本派的渊源,我们似乎应该让他说话。”
    王晦闻道:“实不相瞒,我曾受无相上人临终之嘱,要我特别留意一个人。这个人是他最赏识的本门弟子,也是他刻意栽培,准备付托以重任的人。但因此人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给别人捏在手里,他也很可能在别人的威胁利诱之下,走上歧途,如今我已经发现了那人的可疑之处……”
    有人问道:“可疑什么?”
    王晦闻道:“欺师灭祖,甚至祸害本门!”
    这可是极其严重的罪名,武当派一众弟子都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已!
    倘若细心去想王晦闻刚才说的那一段话,当可想到,他说的“那个人”,当然是以耿玉京的嫌疑最大,但也有可能是指无名真人的。不过谁也不敢怀疑无名真人,于是就有人说道:“开门见山吧,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蓝玉京?”
    王晦闻道:“你说对了三分之二。名字对,姓不对,他姓耿,不是蓝!”
    “怎么,他不是那个菜农蓝靠山的儿子吗?”好几个武当派弟子同声发问!
    王晦闻摇了摇头,说道:“不,他是耿京士的儿子!”
    耿玉京亢声道:“不错我的爹爹是耿京土,那又怎样?”
    无量长老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想到,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耿京士的儿子!”
    无量长老这一叹气,顿时就有许多人想来了。须知耿京士是背着“满洲好细”的嫌疑死在他师兄戈振军(即后来的不歧)的剑下的,这件事虽然秘不外传,但武当派的弟子已有很多知道。尤其是“不”字辈的弟子。
    无量长老装作怜悯的神态,目光投向耿玉京,叹了一声,说道:“你现在还未知道吗,唉,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事到如今,不想说也不能不说了,你的生身之父耿京土,乃是满洲奸细!”
    耿玉京怒气填胸,大叫道:“胡说,我爹爹不是好细!”
    本来斥责长老“胡说”,乃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的。但无量长者却作出一副宽容大量,不予追究的样子,说道:“儿子维护父亲,乃是人之常情,不怪你。但你必须拿出证据,你怎么知道你的爹爹不是好细?”
    耿玉京却是无法说得明白,只能太叫大嚷:“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王晦闻忽道:“这里有一封信,请几位长老看看。”
    无量长老接了过来,看了一看,不作声交给无色,无色看了,脸上稍有疑惑神色,转交给新近升任长老的不波。
    不波一看,说道:“没什么呀,不过是耿京士的一个朋友,写给他的一封普通书信。”
    王晦闻冷冷说道:“普通书信,你看清楚没有?”
    不波道:“朋友报告近况的书信,有什么特别?”
    王晦闻道:“上面有他朋友的署名。你读出来听听。”
    不波仔细一看,说道:“霍卜托,晤,这名字倒是有点特别,好像不是汉人的名字。”
    王晦闻大声道:“霍卜托是什么人,有谁知道吗?”
    有个来自关外的武师说道:“多年之前,这个人好像曾经做过满洲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
    王晦闻道:“他是不是也曾在一个叫做乌鲨镇的地方住过?”
    那武师道:“好像是的,不过那时听说他是隐瞒身份,在一间鱼行充当买手。”
    另一个来自关外的牧场场主说道:“据我所知那间鱼行,其实也是努尔哈赤的手下开的,不过,这大约是将近二十手前的事了,那时努尔哈赤还只是一个部落的酋长。”
    王晦闻道:“这间鱼行如今还在那里吗?”
    那场主道:“好像还在。老板也还是从前那个老板。”王晦闻道:“十八年前,亦即是耿京士从关外南归那年,本派住在金陵的俗家弟子丁云鹤打听到一个消息,耿京士身上有一封满洲奸细给他的密封,他本来想去追查耿京士,夺取这封密函的。但未出金陵,他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了。他被害之后,他的家属也曾来过武当山向无相上人禀报此事,两位长老可还记得?”
    无色不答,无量长老则在说道:“不错,是有此事。那个满洲奸细,敢情就是这个霍卜托了。”
    不波吃了一惊,说道:“这么说,倒真的不能算是普通书信了,那个霍卜托是说他已在金陵当了官,叫耿京士去与他相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