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头无力垂下,昏死了过去。
    “有长进。”那道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祁九辞循声劈斩而去,却又落了个空。
    那黑气就跟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似的,像藤蔓一样簇拥上来,劈凿开后,又源源不断地扑上来。
    祁九辞默立山巅,低低念了句繁复的咒诀,霎那间,天地一静,遮天蔽日的黑气扫荡一空,唯余四下充斥的白色,无风也无尘。
    “后会有期,罗刹,我们之间远未止步于此。”
    片刻寂静之后,那道声音古怪地笑了笑,呕哑嘲哳,听得人汗毛倒竖。却又蓦地消散。
    整座山头复归平静,清风习习,穿林打叶,沙沙作响。
    砚书揉了揉眼,像是被刚刚那道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逼得眼睛生疼:“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闪瞎了我的狗眼。”
    长鸣都尉在一旁附议地“咯咯”两声。
    门中弟子皆被勒令闭门不出,他们远在山腰处,目睹了山头这场旷世之战。
    “这便是罗刹仙尊吗,实力竟恐怖如斯......”
    “人家好歹是活了几千年的仙神,肯定名不虚传。”
    “说得有道理......不过,掌门呢?”
    就在门中弟子焦急地四处寻找他们的掌门之时,祁九辞已然回了小院。
    阿若和倾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楚晏清派砚书去请本派的药修,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头守着她们。
    极轻极轻地“吱呀”一声,木门自外而内被推开了。
    楚晏清没抬眼也知道是谁,是故问道:“是大巫吗?”
    祁九辞悄声走过来,他的脸上黑色经脉隐隐涌动,却因着楚晏清没抬头,所以没察觉到。
    “嗯......”
    楚晏清觉着他的声音与以往有些不一样,要他形容的话,应当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将要喷薄而出的东西。
    格外沉闷。
    他纳闷地抬头,正要问祁九辞怎么了,却见祁九辞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眼眸墨色翻涌,隐忍非常。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无数道蔓延攀爬的黑色经络。
    他心下骇然,思绪百转,忽地记起魇阵中,少年时候的罗刹也是这样,浑身遍布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怖经络,那时还有菩提,可以勉强压制他体内的暴虐之气。
    如今菩提被毁,祁九辞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楚晏清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祁九辞此刻牢牢盯着他,目光发狠,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楚晏清刚迟疑开口,就被他紧紧捏住了下颌,那张有如鬼斧神工般的俊美面庞无限逼近,几乎近在咫尺。
    灼热的气息交缠,祁九辞的呼吸声很重,在这近乎为零的距离之中,清晰可闻。
    祁九辞手下使力,迫使楚晏清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暗夜中神出鬼没的豺狼。蓦地,他低下头,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
    楚晏清的唇很凉,跟他这个人一样,就像是冰川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越近越要索取,祁九辞撬开他的唇齿,像是要攫取一切——
    楚晏清被迫承受着宛如攻城略地般激烈的吻,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面色涨红,眼睛睁大,里面泛着雾气一样的水光。
    “阿......阿若他们在这......”楚晏清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他推拒着祁九辞的肩膀,却发现根本推不动,就像铜墙铁壁一样,竟不能撼动他半分。
    祁九辞恍若未闻,更深地贴近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楚晏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罗刹,他印象中的罗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罗刹露出近乎贪婪介乎愤怒的神情,当真像是地狱深处归来的修罗。
    唇齿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祁九辞错愕地放开他,愣在了原地。
    楚晏清用衣袍捂着嘴,目光怨怼:“清醒了吧,也不看什么地方,像个登徒子似的。”
    楚晏清咬破了他的舌尖。
    祁九辞含着舌,像是清醒了过来,原本眼中无尽蔓延的疯狂之色消散了许多,重归清明。
    他怔怔地看着楚晏清,半晌之后,他拭去唇角渗出的血迹,低低对他说了句:“失礼了。”便近乎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说“冲”出去丝毫不为过,因为他的背影确实有些仓皇,甚至差点撞了门。
    楚晏清看着他慌不择路的模样,有些啼笑皆非。
    不多时,砚书带着药修匆匆赶到。
    倾姒伤得比阿若更重些,她在那侵蚀性极强的黑气中呆了那么久,浑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
    阿若到底只是被大巫逼得受了内伤,又因着在黑气里被倾姒一直抱着,所以无甚大碍。
    楚晏清将这里交给了砚书,嘱托他好生照顾着,砚书和长鸣都尉齐齐点头,乖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