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有点晕。”余薇薇捂脑袋。
    米舒舒咋舌:“你不行啊,怎么这么菜。”
    “伙计,你不看看你买的什么酒啊!”
    什么伏特加、威士忌,喝不醉才不正常好吗?
    “那不是给你兑了果汁,你那一杯里才多少酒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脸也红。”
    一阵菜鸡互啄。
    米舒舒喟叹一声:“舒服啊,小风吹着。”
    “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在大洋彼岸了,谁还和你喝酒,姐姐我找十个腹肌男模,羡慕死你。”
    “什么样的腹肌男模,给我康康。”
    “抱歉,非会员没有观看途径。”
    “不是一般都有试用期限的吗?不看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嘟假嘟。”
    两个人又说了一筐车轱辘话,闹做一团。
    凌晨一点半,海滩上的人开始减少,风吹得凛冽,两人都不得不回车上加了一条毯子。酒劲开始上头。
    “好烦啊。”米舒舒嘟哝。
    “我也好烦。”余薇薇叹气。
    面面相觑。
    异口同声:“你烦什么?”
    “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烦恼可以少百分之八十。”余薇薇促狭。
    米舒舒是海城本地人,千娇万宠长大的独生女,做决策不用考虑未来,只要喜欢就好,更不用担心行差就错。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人羡慕。
    “我要是像你这么平凡,烦恼更可以少百分之八十。”米舒舒瘪嘴。
    “喂,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顿时又是一顿菜鸡互啄。
    又是一顿海风吹来,米舒舒的发丝被拂乱,她启唇,气息悠悠散在空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是啊。”余薇薇附和。
    她能感觉米舒舒心里有事,正如她今天白天的暴走一样,她们两个心里都有事,每个和谐快乐的家庭里,都有自己才知的烦恼,每段光鲜亮丽的人生,都有痛苦茫然的时刻。
    “有些人啊。”余薇薇小狐狸一样扬起唇角,笑容狡黠,“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袜子踩在脚底。”
    “内涵谁呢。”米舒舒用胳膊肘制裁她。
    “没有道理吗?”
    米舒舒:“说点有文化内涵的。”
    余薇薇:“比如?”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声音沧桑,在这样吹着凉风,没有星星的夜里,这样的话落在夜色里,竟然有几分忧郁。
    “因为低头王冠会掉是吗?”
    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米舒舒气得掐她脖子:“你这个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啊是吧!”
    又闹做一团。
    凌晨三点钟,海滩上的人寥寥无几。
    余薇薇可怜巴巴地裹紧小毯子:“我感觉我被蚊子咬了。”
    米舒舒:“啊你这个人真的一点都没有罗曼蒂克的细胞。”
    “你没被咬?”
    米舒舒看了一眼腿上的两个红疙瘩,沉默了。
    余薇薇继续挤兑:“所以我们是千里迢迢来给蚊子送菜吗?假期礼物?人类关怀?”
    “好吧,去车上!”米舒舒捂脸。
    两个人回到车上满血复活,打开空调,立体音乐环绕在耳边,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才是看海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在沙滩上吹了半夜的两人对视,在这一刻心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们好像不再年轻了。
    明明大一的时候出去看海一熬一宿贼能呆的啊!
    凌晨三点半,车上继续喝酒,唱歌,聊天。
    然后果断喜提断片。
    余薇薇睁开眼时,响彻了一晚上潮水声的海面平静下来,笼罩在上面的夜色褪去部分,熹微的晨光亮起一点点。
    她坐起来。米舒舒在身侧倒得东倒西歪,总是鲜活的面孔神色怅然,睡梦中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余薇薇给她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盖好小毯子,轻轻打开车门,踏在沙滩上。
    时间才四点半。
    余薇薇脱了鞋,就这样光脚踩在颗粒感的沙砾上,提起裤腿,走到海边。
    海水一瞬间涌来,竟然有一点暖意,柔柔地抚摸过脚上的每一寸肌肤,又突然退去。一瞬间涌来,停留,一瞬间退去,如此捉摸不定。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耳边是哗啦的潮声。
    残留的酒意还没有消退,余薇薇的思维有些凝滞,脑海里在想,这一瞬间真美。
    海面反射出点点波光,是今晚的月光,更多的海面隐藏在黑暗里,等待着远处一点点亮起来。
    真美啊。
    长久地凝视海面让人有些头晕,余薇薇的脚步踉跄几下,才晃晃悠悠地退回岸边。
    她并拢双膝,坐在海岸边,听着潮声。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她被一阵急促得让人心脏骤停的铃声吵醒,车里的米舒舒皱着眉头把闹钟按掉,正要继续倒头就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