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燃泄了一口气。
    “突然感觉老了。”
    她放下?勺子,往后一仰。
    姜芜抬手,给她身后垫好枕头。
    宁燃勾唇:“谢谢。”
    姜芜摇头:“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吗?”
    “工作?有我和Sophia,不用?担心。”
    宁燃思?考了几秒,洒脱地微笑:“不愧是我的最佳搭档。”
    “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才?一年时间不到吧。”她感慨道。
    姜芜:“嗯?”
    宁燃笑着指指她:“一年前,你能想到你今天的样子吗?”
    那会儿韩琪还在纠缠她,试图破镜重圆,姜芜一门心思?沉浸在工作?里,丝毫不感兴趣。而宁燃,熟练地纵情享受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多年好友,走在一条注定孤独却不后悔的路上。
    但一年时间不到,姜芜却成为了另一个样子。
    姜芜自己显然也想到了余薇薇,只是脑海里想起她的名字,就足以让她的神色无比温和。
    “可能这就是命运。”
    命中注定要相遇,命中注定,你会为另一个人?改变。
    “是啊。”宁燃的笑容有些苦涩。
    “挺可怕的,时间居然会让人?的观点发生三百六十度转变。”她不由?唏嘘,“我以前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
    “爱情不过是荷尔蒙包装的产物,激情涌现,转瞬成空,庸人?自扰。”
    “但是。”
    “我竟然有点羡慕你们了,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二十岁的宁燃敢爱敢恨,她的爱永远轰轰烈烈,给出去就是全部,从不害怕被任何人?知晓。所?以理所?当然地受了剜心的伤,血流如注,创口从此?成为空洞。她觉得自己早就治好了,看清了爱情的本?质,从此?不再害怕任何人?给的伤害。
    二十岁的宁燃永远输得起,她像一阵风,绝不为任何人?停留。
    她不害怕孤独。
    可是三十多岁的她才?发现,原来年轻时的伤口没有被治好,成了暗疮,在无人?的午夜,原来还会疼。
    她竟然开始感觉孤独。
    钻心的孤独。
    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居然有了弱点。
    宁燃看向?姜芜的表情有些迷茫,她分明在笑着,脸上的笑意却那么悲伤。
    “竟然有点寂寞。”她说。
    “我世俗了。”叹息声如同?一阵轻烟。
    她不愿袒露自己的脆弱,却不得不承认,她寂寞了,原来,她也像所?有俗人?一样,渴望灵魂中唯一的伴侣,渴望被爱。
    姜芜上前,轻轻地拥抱住她。
    “这不是世俗。”
    “你注定会在人?海中,找到那一个人?,或许是现在,或许是未来,只要你想,一切都不晚。”
    “去旅行吧,也许旅行中,有艳遇呢。”
    姜芜轻松地望着她笑。
    宁燃:“有道理。”
    “那这沓文件我不签了,帮我带回?去给Sophia。”她理直气壮地说。
    姜芜神色无奈:“行吧。”
    宁燃开怀地笑起来。
    姜芜注视着她:“宁燃。”
    “嗯?”
    “你随时可以选择任何一种你喜欢的生活方式,一切都不会太晚。”
    “如果孤独,我们都在。”
    宁燃眉眼含笑,表情轻松:“嗯啊,放心,我知道。”
    她拍了拍姜芜的肩膀:“工作?交给你啦。”
    余薇薇洗完草莓回?来,就发现,病房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很轻松。
    “宁燃姐姐,吃点草莓吧,我问过护士了,可以吃。”食盒里的草莓娇艳欲滴,令人?食欲大开。
    “谢谢薇薇。”宁燃爽朗一笑,挑了一个草莓,鲜嫩的汁水在口腔里迸开,口齿生津,重新扎实地回?到人?间。
    余薇薇腼腆一笑,咬了咬唇,很认真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宁燃姐姐,你以后尽量不要这样了,生病很难受的。等你好了,我们叫上舒舒她们,一起去附近的草莓园采草莓呀,去晒太阳,野餐,好吗?”
    宁燃一怔,为余薇薇这单纯认真,充满关心的话语。
    像个小妹妹,真切地在为她担忧着。
    宁燃的心里一暖。
    “好啊。”她眯起眼睛笑。
    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孤独,她拥有的,比她想象的多。
    草莓真甜啊。她细细品味着。
    余薇薇得到她的答应,满足地一笑,捡起草莓塞到姜芜嘴边:“姐姐,吃草莓。”
    “好。”姜芜抓住她的指尖,亲亲吻了吻。
    两人?在病房里陪宁燃摸了一下?午,她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修养。下?班时间一到,群里另外几个人?也来了,听说宁燃是后面?自己去喝酒喝到胃出血,大家虽然没说什么,表情分明写着“你这个大人?也太不稳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