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祈如今虽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被扎成清爽的马尾,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因一个月的支教而变得有些深,却让原本柔和的细眉杏眼染上几分生命力,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如此想着,陈佳怡拉着许岁祈的手诚挚道:“许老师,像你这么好看、这么善良的人,投资方肯定会喜欢你的。”
    陈佳怡过于认真的语气逗笑了许岁祈,正想打趣几句,可浮现在脑海的一些陈旧记忆却让许岁祈生生止住了笑意,最后只低声道:“恐怕他们只当我是洪水猛兽。”
    “什么?”
    陈佳怡没听清许岁祈所说,又问了一遍。
    “等开学到了宜港,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许岁祈转换话题,轻轻地用指尖撩开陈佳怡被汗水粘在额头的发梢,而后叮嘱道。
    陈佳怡重重地点点头:“我祝许老师一路顺风!”
    大巴发出引擎开动的轰鸣声,司机鸣了两声喇叭催促所有乘客上车,许岁祈只好再嘱咐陈佳怡几句,便奔回大巴去。
    等大巴开动,陈佳怡的影子越变越小,许岁祈才敛起笑容停止招手,重新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从宁村到宜港要大巴、高铁和飞机坐个遍,因此她必须保持精力,不至于无法招架那场全是人精的宴会。
    司机在无人的乡道上开得极快,许岁祈瘦削的肩膀因崎岖的泥路而不停地撞击着大巴车壁,随之而来的吵闹让许岁祈不得不从摇晃中睁开眼,探看周围的情况。
    乘客们都在抱怨司机开得太快,每张脸都显出幽怨,而只有许岁祈面无表情地重新阖上眼。
    因为许岁祈知道,这次回宜港本就会一路崎岖。
    -
    七月的宜港正是闷热多雨的时候。
    许岁祈一手撑着伞,一手搀着旁边提着裙摆略显狼狈的乔念,往提前预定的轿车走去。
    “你的成人礼战袍也太重了吧!”
    乔念小心翼翼地捻着裙摆,生怕地上混着灰尘的雨水把洁白的轻纱沾污。
    许岁祈看见乔念一副狼狈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又佯板起脸:“卑微的乔念,别把裙摆给我搞脏了,清楚你的身世可赔不起这条裙子。”
    “你个许岁祈在哪学的恶毒台词!”乔念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许岁祈盘起的长发,“讲真你不去演个恶毒美颜大小姐真可惜了。”
    许岁祈却没接乔念的茬,只耸肩笑道:“没办法,因为你一米七五的个子穿其他裙子太奇怪了,我才把压箱底这条拿出来给你的,这可是我都不舍得穿的宝贝。”
    乔念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礼裙,纵使她一个制片平时只T恤工装裤走天下,对裙子的材质一窍不通,也能感受到身上这条裙子的贵重。
    这条礼服长裙上半部由钉珠和银线织就的古象牙色刺绣,下半则是酒红缎面层层叠叠组成的大裙摆,利落的剪裁让整条裙子在一举一动间都交映着绮光。
    “是你爸妈送给你的吗?”
    乔念问道,却只是得到许岁祈摇头否认。
    “你这么爱惜这条裙子……”乔念转着眼珠开始猜测,“不会是心上人送的吧?”
    许岁祈:“……”
    乔念:“?!不会我真的猜对了吧?”
    许岁祈啪地一下收起伞,趁淅淅沥沥的雨还没淋到身上,把乔念轻推入车:“卑微的乔念,你话真的太多了。”
    乔念看了一眼时间,瞬间停了八卦的心思:“离宴会开始只剩两小时了,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别担心。”许岁祈拍了拍乔念的手,“我对宴会的流程还算了解,一会跟着我想必不会出错。”
    许岁祈开始与乔念讲宴会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宝马一路行驶到宜港的半山湾。
    临近傍晚,盘山而上的油柏路两边已亮起暗黄的路灯,照亮了被雨浇得昏暗的路面,映出的一辆辆缓缓向山顶驶去的豪车。
    坐在犹如龟爬的车里,许岁祈不由出神地望着窗外。
    被雨浇湿的玻璃窗变得有些朦胧,只能从那些融着雨的光点和罗汉松叶缝隙依稀看到暗蓝的海面,码头犹如织的船只和对岸密密麻麻的高楼。
    真的好多年没有来半山湾了。
    上一次……还是成人礼吗?
    正当许岁祈神思恍惚时,一只模糊的手敲了敲车窗,发出惊醒陈旧回忆的响声。
    见到许岁祈一时没反应,那只手的主人又追着车走了两步,再次用指节敲了敲。
    许岁祈摇下了车窗,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先是礼貌一笑,而后开口道:“抱歉小姐,应今天的宴会要求,您的车牌号未提前登记在册,不能驶上山顶的丽悦酒店噢。”
    乔念闻言,立刻转身把邀请函递到许岁祈手上,率先解释道:“我们有邀请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