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祈还没作出反应,周遭的人却先翻涌起惊呼,因为许岁祈的冒失,也因为应徕忽然的举动。
    这位应家未来继承人之一虽回国一月余,但都不知婉拒了多少洗尘宴,对谁从来都一副礼貌疏离的模样,更莫说当面跟谁扯上关系。
    何况对方还是空有漂亮却喊不出什么出身背景的人。
    “这是谁呀,这种场合还冒冒失失的……”
    已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着。
    应徕只淡淡地抬眼望着其中几个讨论的人,听到周遭噤声后缓缓蹲下身去,一只手覆在许岁祈的手腕,阻止其去捡破碎的酒杯。
    “抱歉,是我冒昧了。”应徕看着许岁祈微垂的眼眸,淡声开口,“酒杯就交由服务生处理吧。您的礼服……不如随我的助理去换一套,今晚的宴会还没有这么早结束。”
    许岁祈垂眸看着覆住自己手腕的指节,沿着那只手臂抬眸见看向应徕的眼神。
    眸光里的蓝焰隐隐熄灭,只余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泉。
    不同于适才如同穿堂风般侵袭而来的靠近,这时又变回礼貌的客套。
    众目睽睽下,许岁祈不好说婉拒的话,也回了个礼貌的笑,收回了去捡酒杯的手,站直身子稍稍躬谢道:“谢谢,麻烦您了。”
    许岁祈稍回头与乔念交换个眼神,跟着已在外围等候的助理离开宴会厅。
    直到许岁祈的身影被木门掩上,应徕才缓缓站起身,若无其事般拂了拂坠垂感极好的西装面料上不存在的褶皱,对不远处的李总点头示意。
    一场小插曲就这样结束,宴会的觥筹交错和攀谈又生生不息。
    等出了宴会厅的后门,充足的冷气一下子从许岁祈身边抽离,热气轰然攀上耳尖,随之一股混沌涌入脑海。
    她不知道应徕会出现在这次的慈善晚宴。
    对于上流圈子来说,什么宴会出现什么人都是提前互知的,但许岁祈已经脱离那个圈子太久,连他们得到这份邀请函都靠乔念做制片时积累的关系。
    “小姐这边请。”助理把许岁祈带到一处休息室,“恰好徕总有一套礼服没用上,化妆师也还在候着,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助理亮出那套没被应徕穿上的酒红色塔夫绸抹胸刺绣礼裙。
    在看见被挂着的那条礼服时,许岁祈忽的想到应徕在宴会那身西装,继而便是无奈一笑。
    应徕果然还是那个应徕。
    助理不知许岁祈为何兀自一笑,只知道其与应徕关系应该不一般,于是恭敬地让许岁祈进更衣室更换。
    按照应徕定制的礼服并非完全合许岁祈的身,应徕比她高些,她也比应徕骨架小,可偏大的礼服却没把许岁祈压住,反而更有含苞待放的脆弱玫瑰之感。
    一旁的造型师连忙用针线修改了裁剪,还把应徕盘好的发放下来做成波浪卷,把原本给应徕的造型设计全都放在许岁祈身上。
    许岁祈一直沉默地任由摆布,可看见那串即将被戴在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时,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太贵重了……”
    可造型师只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许岁祈:“老板让我做啥我做啥,我一个打工人也做不了主……”
    许岁祈被目光里的无声哀怨一噎,只好无奈答应。
    这样价值连城的项链,相比于留在休息室让造型师战战兢兢保管,戴在她脖子上让应徕看着好像确实更安全。
    虽然现在的她也赔不起应徕的一条项链。
    等造型弄好,许岁祈稍看了一眼时间,又往宴会厅赶去。
    后门的侍应为许岁祈拉开门,宴会厅内流光溢彩的暗灯便已迫不及待地照耀在许岁祈身上。
    华尔兹舞曲拍打着柔缓的节奏,一双双舞侣在宴会厅里蹁跹回转,飞扬的裙摆在灯光下熠熠,似是在编织一个柔软的幻梦。
    “下一曲要不……思思你能和我跳吗?这里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随着一曲尾声渐弱,许岁祈往宴会厅内走去,却听见舞池边一个形容娇丽的女生对缓缓走下舞池的宁思思说。
    宁思思只轻轻皱了下眉,对那女生说:“虽然你是我朋友,但是……”
    “你不是想认识投资人,攀点电影资源吗?”宁思思微微侧头瞥向站在暗角沉思的应徕,“你不如主动邀请我那个远方表姐跳,华意集团旗下负责出品的星知影业如今是她在管。”
    “思思你说的是徕总吗?”
    那女生的语气有了几分惊讶。
    “对啊。”宁思思拍了拍那女生的手,“据我了解,她应该会喜欢你这种小白花型的,而且她留学回来,这种交谊舞肯定拿手,跟她跳就不用被其他老男人踩脚,多好。”
    那女生闻言悄悄看向不远处的应徕,忽的发现应徕也望向自己的方向款步走来,一下子含羞带怯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