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剪刀,布。”
    应徕伸出布,许岁祈听着口令下意识出了拳头。
    应徕晃了晃手,舒朗的眉眼里挂着幼稚的笑意:“我赢了,我吃肉饼,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许岁祈看着应徕有些得意的模样,又无奈又不服气地微瘪着嘴:“怎么能没经过选手同意就开始游戏……”
    应徕却不给许岁祈反驳的机会,直接把肉饼塞进嘴里,等最后一口咽干净,才滚了滚喉咙,在橘黄灯下望着许岁祈那双染上暖色的双眸。
    “肉饼我吃完了,我想问的问题是,如果我当初没有说出那个请求,那当时的我们之间还有余地?”
    应徕一字一句说得极缓。
    背后的电视里放着《花样年华》,荧幕里电话铃声响起,随之周慕云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同我一起走。」
    讲的也是挽留。
    许岁祈沉默着,思绪一下子回到那个雨夜,那声执拗的请求仿佛还在耳畔响起,那时的她只懂得落荒而逃。
    时过境迁,也许是心智的磨砺,也许是应徕的探问声如同流水般亮澈,涤净了许多年少的烦恼,让许岁祈能够再次直面当时的境遇,思考别样的可能。
    一个“是”字呼之欲出。
    应徕的工作电话铃声打断了许岁祈。
    应徕望了一眼来电显示,好一会儿才抽回落在许岁祈脸庞上的目光,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焦急。
    “徕总您现在方便来一趟公司吗?林雪初未向公司报备,与凡宇那边的团队对接了,现在已经跟随新剧组去芬兰取景,明天的珠宝广告应该无法到场。”
    第12章 留宿
    应徕面色一凝,再次望向许岁祈欲启的唇时,目光多了几分纠结和意味不明,在手机背面的指尖也不自觉轻点着。
    许岁祈察觉到应徕的异样,对应徕轻声开口,回答的不是适才的真心话,却是一句近乎气声的“怎么了”。
    “好,我知道了。”
    应徕听电话那头停下讲述,才沉声应了一句,适才的脉脉笑意全都沉在凝淡的眉眼中,只余一张公事公办的脸庞。
    “公司一个艺人的通告出了些事,我必须赶回公司处理。”
    应徕放下手机,平淡的语气里全是不高的兴致。
    许岁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如今已是晚上十点,应徕再赶回公司处理事务不知要弄到多晚。
    望着桌上的碗碟,许岁祈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正当犹豫如何开口时,就已被应徕打断思绪。
    “别走,好吗?”
    应徕重新落坐在许岁祈对面的椅子上,一双敛在睫毛阴影中的垂眸和低和的语气里全是挽留。
    她还没听到真心话的答案。
    明明现在还是能够继续刚刚的话题,一个简单的回答不用多长时间,碍不了工作。可应徕执拗地认为,这样重要的答案不应该是在催促中说出。
    许岁祈听出应徕语气中的淡淡哀求,明明刚才接电话时一副冷静模样,此刻却好似脱下游刃有余的躯壳,原本干练精致的衬衫沾着油点,黑直长发为了图方便随意用夹子夹起,没有半分精英模样,像个依旧天真长不大的孩子。
    就像过去许岁祈洞悉的那般,应徕看着冷心冷情似是无所求,却在一些自己认定的事上有着格外的执着。
    于是原本婉拒的说辞被许岁祈咽进口里,温声回应道:“好,我不走。我等你回来可以吗?”
    应徕的眼眸闪过几分惊喜,快速瞥一眼时间后对许岁祈说:“我保证很快处理完,你把碗丢进厨房的洗碗机就好。”
    应徕似是生怕许岁祈有什么不适应便会离开,快速对许岁祈介绍家中的电器和家具如何使用,直到电话又响了两回,才真的乘电梯到地下车库赶回公司。
    许岁祈适才一直跟在应徕旁边应承着,面对一些含糊的交待也没追问,生怕耽误应徕工作。直到人离开才暗松一口气,把碗筷收拾好后重新坐回沙发上,环视着周遭。
    没有了应徕的陪伴,许岁祈才觉得一股陌生扎入心头,抱着抱枕的手好似也无处安放,只能拘谨地坐在沙发中央,脑海里不自觉又回到应徕所问的真心话,不安的悸动又回到胸腔。
    适才的许岁祈想要一股脑把心中的肯定说出来,可如今冷静下来,许岁祈觉得这只是自己心中所想,却并不一定是应徕所要。
    她若回答了“是”,并不会将两人推得更近,更像是是直截了当地否定了当年应徕盼而不得的爱意,也把这份怀揣多年的执念当作笑话。
    可如今这一份交易全都是仰仗着应徕对于过去的执念,许岁祈只能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份执念,生怕做得不够好,又怕做得太过,把许多不可能塞满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