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音乐声有些大,楚文许的声音也大了些,在只有音乐声的摄影棚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那句话清晰地传到许岁祈耳边,于是身体一僵,虽然依旧完成了那些规定的动作,只是神情却没了从容,一双杏眸时不时瞧着楚文许的神情。
    应徕在一旁沉默着,看出那双流转的杏眸里冒出的不安,继而也把声音放大:“岁祈,你就跟着音乐随心跳,不用管任何事。”
    看到一旁应徕鼓励的眼神,许岁祈才收回不安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干脆不管不顾,按照自己心中所想随着音乐做着指导以外的动作。
    原本在摄影棚里听到楚文许一番话后提心吊胆的人看到许岁祈变幻的舞姿,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反正不知道甲方那边怎么想,至少他们觉得这已经完美无缺了。
    等一曲跳完,楚文许都没再说一句话,反而在许岁祈喘着气站定时,边用余光瞥着应徕边轻轻鼓着掌:“不错,不愧是应徕着手修改的方案选择,我会好好向高层报告的。”
    “这么久不见,我们今晚不如一起吃顿饭吧。”楚文许蓦地挽过应徕往许岁祈走去,“你也一起来?”
    楚文许这一番自然而然的反客为主,许岁祈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在等示范视频拍摄完毕后,一同到大厦所在商务区的一家米其林西餐。
    “学姐,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应徕示意许岁祈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在旁边坐下,对楚文许开口道。
    楚文许看着应徕落座,才笑着把目光收回,看着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指尖从上而下轻滑着,蓦地用一双惊喜的眼睛看着应徕。
    “Emaline,这家餐厅居然有里昂梭鱼丸诶。”楚文许把菜单亮给应徕看,身体也微微前倾靠近,“你还记得三年前暑假露营结束吗?当时大家都饿得头昏脑涨,你还说海岸那家法餐的里昂梭鱼丸是你吃过最美味的菜。”
    “真的有啊。”应徕闻言偏头去看菜单,望向楚文许的双眼多了些笑意,“确实很久没吃法餐了,可以尝尝看。”
    楚文许眸光一转,点了白汁烩小牛肉和白葡萄酒烩青口贝作为主菜,又按照法餐礼仪点了前菜和甜点,等报了好几个菜名,才从菜单里抬起头看向许岁祈:“抱歉,我刚刚不小心按照我和Emaline的喜好点菜,没有问你的喜好,你喜欢吃什么?”
    许岁祈这时才将垂着的眸从手中的温水中抬起,笑着摇头道:“没关系,你们点就好,我都可以。”
    “那就我点的那些吧。”楚文许把餐单合上后递还给服务员,又问应徕,“Emaline,喝酒吗?真的很难得在宜港找到一家合心意的法餐。”
    每道菜似都有着独家记忆,只不过这记忆只属于餐桌上的楚文许和应徕两人。
    “还是不了。”应徕婉拒楚文许,“晚上我还得送岁祈回家。”
    楚文许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明艳:“也对,酒确实耽误事,这么美好的时光还是更适合愉快聊天。”
    等上菜期间,许岁祈在一旁沉默地扬起笑脸,听楚文许讲述着那些她不曾参与的应徕的留学生活。
    明朗的谈笑分明能体现出那些都是如何愉快的回忆,可许岁祈却忽然觉得好无趣,如同自己也浸在手里那杯泡着柠檬的白开水一般,掉进了一片无人知的海,呐喊无人知晓。
    于是许岁祈只能自顾自地沉默喝水,直到楚文许话锋一转,兀地止住谈笑从前的经历。
    “应徕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新家装修好了吗?今晚有机会去看看吗?”
    淌下的柠檬水在喉咙里旋涌,反射性的呛咳让那股淡淡的酸味充满许岁祈的口腔,捂住口还没咳嗽两声,一张纸就已经递到眼前。
    “没事吧?”
    应徕偏过头问许岁祈,一只手轻轻地在许岁祈因呛咳而颤抖的脊背上抚拍着。
    许岁祈接过那张纸,等呛咳弱下来才摇头道:“没事,只是刚刚喝水有些急了。”
    “那就好。”
    此时服务员正把点好的菜端上来,楚文许适才说的话在呛咳后如同被遗忘般晾在一旁。
    应徕看见楚文许把笑容敛了起来,把餐巾铺好的模样沉默得有些吓人,才温声开口:“学姐,我刚搬家不久,现在家里十分简陋,实在不适合去招待客人,等以后购置好了,一定请学姐到家中做客。”
    楚文许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等吃过前菜,氛围热了些,才重新笑着扯回话头,与应徕聊的,不是曾经留学的那些老师旧朋,就是与专业相关的话题见解。
    呛咳引起的短暂关注就像橱柜里的牛角包,保质期极短,等一过那包装的数字,便会从橱灯下到垃圾桶里无人问津,于是许岁祈把专注力放在面前的牛排上,一刀一刀切得极细致,吃得分外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