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徕,这件事与我有关的,我没办法?置身事外,你知道吗?”许岁祈字句间越来越激动,却又蓦地话锋一转,重新带回那份隐隐的哀求,“今天关芷柔被这场面镇住,接下来会安分守己拍摄的,换人只会让负影响面扩大,这样不是最?好的做法?。”
    “那你想我怎么做呢?”
    应徕把车放慢速度,偏过?头去看许岁祈,一双黑白分明的眸落在许岁祈的脸上,似是真心求解。
    “继续按照日程拍摄,所有人都不换,那个编剧也麻烦你沟通一下,请团队不要辞退她,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可以吗?”
    应徕听见许岁祈那番话,把车彻底在酒店门前停下,许岁祈得以看清应徕晦暗不明的神色。
    “岁祈,你知道他们的恶意吗?”
    “你知道你这场意外掺杂着多少人祸吗?”
    第三个问句还?没说完,应徕便听见许岁祈那声平静如水的“知道”,继而一下子哑言。
    “在你跟我说之前,我就知道。”
    “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你不是知道吗?”许岁祈对应徕淡笑道,“关芷柔那份坦白的讨厌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主动要求,半埋在沙子的戏份由我一个人上就好,我不想让无?辜的人遭殃。”许岁祈语气无?悲无?喜,“今天确实是个意外,关芷柔本意最?多就是想让我把妆改得灰头土脸些?,在沙子里躺久点。”
    “如果你换掉了关芷柔,临时再选新的演员会花费更多的金钱和时间,舆论也会比原封不动继续拍摄更难以控制。应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普通群演拍摄中遭遇流沙但有惊无?险,与当红小花拍摄中途被换两者对比,哪个舆论影响更大。”
    许岁祈冷静得不像适才?在流沙里九死一生的人。
    分明是有理有据的建议,应徕却气极反笑,气的是许岁祈的过?分理智,笑的是自己似乎从不是许岁祈的港湾,留给她的只有公?事公?办的理智。
    “你把你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了?”
    “员工吗?可我没有这样愿意为?我卖命的员工。”应徕轻笑一声,“员工受了工伤,都会像我讨要赔偿,而你呢?哪怕向我讨要什?么呢?”
    “你想得如此清楚,可是有没有想过?,你若真的丧命了,一直爱着你的人该怎么办?”
    “就算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谁,但作为?一个有基本善恶观的人,难道连为?你讨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应徕歇斯底里地说着,平若冷淡的双眸如今充满悲哀。
    “林雪初的事情已经让你面临意料之外的损失了。”许岁祈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说出的话却如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应徕,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把事情变得更糟的。”
    酒店的门童在车窗敲了敲,许岁祈不想跟应徕引起更大的争执,干脆开?了车门往酒店走?去。
    应徕也连忙跟上去,只是电梯错过?了一轮,等进?了许岁祈所在的房间时,许岁祈已咔哒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许岁祈靠在浴室门上,听见房间门有打开?的动静,却没有应徕后?续的声音,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刚才?那场争执,只好麻木地脱掉身上的衣物?,站在花洒下,听着水声出神。
    应徕怎么可能在她心里无?足轻重啊?
    许岁祈不知道应徕为?什?么会这么想,正是因为?爱之深,才?会不希望自己成为?累赘,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啊。
    想起应徕刚刚伤心的模样,许岁祈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关掉花洒,试探地唤了一声应徕。
    没有回应。
    许岁祈又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只好匆匆洗掉泡沫后?裹上浴袍,等深吸一口气,设想好如何?面对应徕后?才?走?出浴室。
    只是浴室外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许岁祈设想的或尴尬,或生气的场面全都成了被冲走?的泡沫,只留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偌大的空间里。
    真的走?了吗?
    许岁祈不信邪地在总统套房里走?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发现应徕的身影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心里的委屈越来越大。
    那股被针对,被质疑,被埋在沙子里险些?丧命都没有产生的委屈,此刻化成满涨的潮水,冲涌着千斤重的嗓子,冲涌着发红的眼眶,冲涌着那被上过?药还?在隐隐作痛的手。
    真的走?了啊。
    许岁祈跌坐在沙发上,大力用手臂抹着眼眶,企图让欲落的泪水在敦煌干燥的天气中快速蒸发,不至于留下一个难堪的模样。
    直到?门被再次咔哒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