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把钥匙插在门孔上前,许岁祈垂眸思索了会,往背包里拿出个防狼喷雾,才开锁进?去。
    这小小的两居室并非只有?许岁祈一人居住,为了贴合陈阿曼的角色体验,庄书钰给许岁祈找的这间出租屋,另外一位租客是一个晚出早归的中年货车司机。
    许岁祈与其几乎没有?碰过面?,一个星期来也是能避则避。
    只是今日一打开门,没有?平若扑鼻而来的烟酒味,步伐习惯性地跨过之前随意丢弃的啤酒罐和烟头,却发现地板干干净净。
    许岁祈不敢深想这些?异样?,连灯都没开,把门轻轻拍上后?踮起脚步快速往房间挪去,不一会儿便再次如同了无人迹,只留下一座安静的房子。
    【老房子的隔音很不好,陈阿曼总是能听到?两扇墙外,总是说?着醉言醉语的沉哑男声,黎阿曼躺在床上捂着耳朵,忽然很想买摆在街尾录音店的黑音响,天天放着甜蜜蜜,肯定比现在舒心。】
    又写了一段人物小传,许岁祈放下笔,才觉得肚子空空,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今正是另外一位租客要出门的时间,许岁祈隔着门听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来外面?的开门声。
    可是今日发廊老板临时有?事,留下许岁祈与另外一个理发师看店,这一看便是看到?晚上十点,从中午到?晚上都未曾吃过东西?。
    行李箱里并没有?任何速食,对于拮据的状况来说?,买食材自己煮才是最?经?济实惠的办法。
    又是坐在椅子上纠结了一阵,许岁祈才从杂物柜拿出一个面?饼,一个鸡蛋还有?几棵上海青,小心翼翼打开门,往厨房溜去。
    房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好似对面?的租客早已搬走一般。
    灯也不敢开,透着那扇贴着绿色膜的玻璃窗的光,把挂在架子的锅放在炉灶,指尖摸索还有?些?油腻的炉灶,扭开煤气。
    淡蓝色的火焰在许岁祈眸光里点燃,然后?默默直起腰,僵着身子把面?饼投入冷水中,然后?在一片连五指都看不见的黑暗里,等待着一锅面?出锅。
    疲倦在沉默的黑暗中蔓延,许岁祈还未听见锅里的咕噜沸水声,可酸麻已经?揪住小腿和后?腰,寻思着拖来一张摆在客厅的木椅坐下等待。
    可没想到?一坐下,头一耷拉,许岁祈便不知不觉中阖上眼睛睡去,再次醒来是被一股糊味,几乎整个人蹦起来,顾不得弄出什么声响,趿着拖鞋便往前冲去。
    煤气灶的火不知是不是被涌出来的水浇灭,开关虽还扭在原来的位置,可如今已经?完全熄灭,只余一个泛着焦味的煮锅。
    许岁祈用手机照亮装着焦糊的面?菜,还有?边缘已经?烧得有?些?焦黄的锅,呆站了许久才把锅里的物什倒入垃圾袋,把锅放在架子一旁,出门到?便利店买了颗卤蛋。
    第二天依旧是帮老板看店到?晚上十点。
    今天许岁祈特意买了个面?包以饱腹,可回到?出租屋准备把昨日的焦锅洗干净时,却发现其已经?被洗干净挂在墙上,炉灶旁的空位还摆着两碟菜。
    一碟上海青,一碟豆角炒肉,还有?一碗饭。
    三?样?东西?都被半透明的罩子罩住,瓷碗边仍有?些?余温,似是未被晾凉许久,许岁祈原以为这与她无关,却看见一张大大的被压在罩子下的纸。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在透过窗洒下来的暗绿光,映得像棵春天里枝丫野蛮生长的树。
    「煮多了,吃不完
    请你吃,没毒的
    锅也洗了」
    看完纸上的内容,许岁祈立刻回头望向?走廊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猜不出如今这个写着极丑的字的是谁,但?她潜意识觉得,对面?的租客并不是原先那位中年司机。
    那个中年男人做不出如此可口的饭菜,也从不会关注灶台有?一个烧得焦黄的锅,他的世界只有?烟,酒和声色犬马。
    思索了一会,许岁祈走向?对面?那扇门前,鼓起勇气道了声谢谢,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好似海螺姑娘,只为做一场不愿他人知的善事。
    而第二次收到?对面?租客的纸张,是在一个下完大雨的午后?。
    这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把半条街都浸在水里,想起挂在阳台的衣物,许岁祈有?些?心急地往出租屋赶,但?走回楼道时又不免一叹,觉得已是来不及。
    用钥匙打开房门,屋外的雨味好像把出租屋也弄得又湿又潮,在夏天里更显几分闷热,午后?的一切好像都罩上暗黄。
    直到?许岁祈看见摆在客厅木椅上显眼的桃红棉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