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岁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段时间太紧绷,还是?要在对手戏里主导黎宝怡这个责任让她紧张,最近精神都不大好。
    而只有在镜头前成为陈阿曼,才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注入四肢百骸,等一喊卡,重新做回许岁祈后,精力也好似一同抽离。
    庄书钰没再问,只是?点点头温声道:“今天你演得很好,已经有浑然天成的?感?觉,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又得到一份肯定,许岁祈下意识笑着感?谢,可脑袋里的?情绪发条似是?转动得十分慢,迟迟开心不起来?。
    第二?场戏。
    庄书钰并非严格按照《菩提有树》剧本的?时间顺序来?拍摄,反而把两位对手演员的?关系熟悉程度加入了考量。
    之前许岁祈在湛城入戏体?验一个月,庄书钰不让黎宝怡见许岁祈,便是?要尽量保留与?陈阿曼和黎小?玉一致的?,那种陌生到至爱的?关系变化?。
    今天这场戏有两个场景,一个是?陈阿曼家?,一个是?巷子。这是?一场关系转折的?关键戏份,陈阿曼深夜病发肚痛,让黎小?玉骑单车搭她去买止痛药,从屋到巷,陈阿曼在相处互动中慢慢从最开始整蛊心态,到
    许岁祈没有化?妆,额头被特意弄出汗,往床上一躺,真的?像极被癌痛折磨不得安宁的?病人。
    【“陈阿曼你发春啊!”
    一把尖锐的?中年女声突然爆发在走廊,随即一只飞出的?拖鞋把玻璃窗拍出颤抖的?巨响,惹得原本已经漆黑的?周围不得不随之亮起几盏灯。
    “我发春才没叫得这么难听呢……”
    陈阿曼捂着肚子蜷在床上,额头的?汗把枕头套都沾湿,整个人像被雨打落泥土的?花瓣,分明说话都没力却还在反驳。
    “那只小?鬼成日像个苍蝇一样围着我,关键时刻却影都不见……”
    如此说着,陈阿曼虚虚抬眸看向窗,还真的?看到一个影。不是?骂她发春的?发福中年女人的?影,是?一个瘦弱的?影。
    “你怎么了?”
    黎小?玉听到里面没动静,站在窗外问了一句。
    “门?没锁!你进来?!”
    陈阿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外喊了声。
    黎小?玉有些不可置信在这种人进人出的?井字楼里,陈阿曼居然没锁门?。
    推开门?后,劣质的?香粉扑鼻而来?,但混着鲜花香和皂香,却又有些好闻。房里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梳妆台,除此之外最大的?物?件就是?摆在床头柜上的?唱片机。
    “带我去买止痛药。”
    陈阿曼伸直手虚虚撤了下黎小?玉校服衣摆,黎小?玉立刻蹲下,把手中的?试卷放在唱片机上,看着陈阿曼在门?缝映进来?的?光下惨白的?脸,开口道:“要不你告诉我药名?,我去买。”
    “不行。”陈阿曼立刻拒绝,“你识做题但不识药,我要自己去。”
    黎小?玉没说话,只拉着陈阿曼的?手腕起身要去买药,可陈阿曼蜷着的?手指此时却张开,在黎小?玉腹上一推。
    “我要化?妆……我要换衣服……才不能这样去。”
    陈阿曼连坐起来?都没力,偏倔强得就像个非要买到糖葫芦的?小?孩。
    黎小?玉忽的?想起街里街坊对陈阿曼这些女人的?闲言碎语,面子里子都不要,打扮得像朵花又有什么用?根已经烂了。
    一阵痛又卷土重来?,陈阿曼这次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气声道:“帮我……涂个口红……”
    黎小?玉反应了许久才听明白,在梳妆台一阵翻找,最后找到一支口红,半犹豫半紧张地拨开盖。
    她拿笔做过题,却没拿口红帮人化?过妆。
    黎小?玉点亮一盏灯,一只膝盖跪在床上,靠近已经坐起身靠在墙边的?陈阿曼,一只手拖起陈阿曼的?下巴,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涂抹。
    梳妆台的?光被黎小?玉遮了一半,唯有一半白光打在陈阿曼白玉般的?脸庞,那双杏眸在光下祛了讨好的?谄媚,只有被病魔折磨的?疲惫,还有明亮的?清澈。
    黎小?玉不再去看那双眼,执着口红一点点在陈阿曼的?唇瓣涂抹着,指腹时不时擦过那干燥却依旧柔软的?唇。
    看着那被涂得鲜艳的?嘴唇,黎小?玉心脏怦怦直跳,给陈阿曼披了件自己的?校服外套,然后接下来?怎么兵荒马乱都不大记得了。
    只记得陈阿曼在单车后座那个紧贴背的?拥抱,像个安静又温暖的?背包。】
    这场戏并非一次过,黎小?玉帮陈阿曼涂口红这个场景,庄书钰要表达的?情绪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