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意识到什么,问:“你在沙发……趴了一天?”
    秦澈:“趴着,等你回来。”
    江野:“怎么没看电视?”
    遥控器明明就在桌子上。
    秦澈低着头,委屈的挤出几个字:“我不会。”
    “你……”
    不会?
    江野蹙眉。
    他问:“你平时不看电视?”
    秦澈摇头,“我以前,没有见过电视。”
    “怎么可能。”江野下意识的反驳。
    海里面有电视的。
    他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位同学住在海里,陆地上的东西,海里几乎都有。
    且不说秦澈的一滴眼泪值多少钱,光是平时穿的、用的,就能看出秦澈家底雄厚,是个有钱人家,更不会存在买不起电视的可能。
    “哥哥,我说的是真的。”秦澈盯着跟前的牛排意面,咽咽口水,模样乖巧的问:“可以开始吃了么?”
    江野点头,“吃吧。”
    说完也跟着坐下吃。
    虽说是吃到了以前喜欢却舍不得买的吃食,但一颗心都被秦澈的几句话勾住。
    他心不在焉的吃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问:“你家里没有电视,你朋友家里也没有吗?”
    秦澈边吃边道,“我没有朋友。”
    江野:?
    据他所知,这条美人鱼的朋友挺多的。
    可看秦澈的表情,不像在撒谎。
    秦澈埋头吃了几口,抬眸朝客厅扫视一眼,末了,指着电视柜上放着的玻璃瓶。
    瓶子里插着几支绿萝。
    “就像那个瓶子一样。”秦澈说。
    “什么?”
    “我以前待着的地方。”
    “……”江野还是没懂。
    秦澈尽可能的让语气听起来稚嫩些,“我待在那里,能看见外面,可是我出不去。”
    他不想伤感。
    因为没什么可伤感的。
    “瓶子里没有小鱼,没有小乌龟,只有我自己和一些大石头。”
    秦澈边说,边用手比划,“大概——这么大。地上还有一些小石子。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野不清楚秦澈以前的事,单单这么听着,有些像……
    囚禁。
    似是被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又或者,是被扔、被遗弃到那里。
    坐在对面的美人鱼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天真烂漫,眸子淬着笑意。
    江野看着秦澈,喉结滚动两下,沉默几秒,夹起自己碗里的牛排,放到秦澈碗里。
    “你多吃点。”说完,又干巴巴的补了句,“我不爱吃这个。”
    秦澈盯着碗里多出来的肉,神情略显茫然。
    “好。”
    他应了应,低头吃着。
    -
    吃完饭,江野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视剧,点击播放。
    “你今晚在家待着,困了就回屋里睡觉。电视不会关,就等我回来再关。”
    “哥哥呢?”
    “上班。”
    “还去昨天的地方吗?”
    “嗯。”江野站在沙发旁,低声应着。
    坐在沙发的秦澈拽住江野的胳膊,左右晃了两下,“不能带我一起么?”
    江野婉拒:“昨天的事你也瞧见了,不安全。”
    “就是、就是因为不安全,我才想和哥哥一起去……我想保护哥哥。”秦澈磕磕巴巴的说着,话语里掺杂着委屈的哭腔。
    美人鱼此刻微微低着头,江野的目光顺着美人鱼的眉眼滑到鼻尖,落到唇瓣。
    又落进衣领敞开的衣服里。
    许是重伤初愈,秦澈消瘦许多,比往日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一委屈,一蹙眉,再硬的心肠也被撩拨得软起来。
    江野弯腰,把秦澈上衣的扣子扣好。
    他着实不明白,为什么穿着个睡衣,上面的几个扣子总是不扣着,衣领总是敞开着,露出锁骨,露出大片皮肤。
    不冷吗?
    江野搞不懂。
    他将扣子扣好,坐在秦澈身边,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用不着你保护,倒是你,若再有人闹事,我除了保护自己,还得顾着你的安危。”
    被扣上扣子有些沉闷的秦澈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顾着……我的安危?
    他勾勾江野的手指,“辞职吧,哥哥。”
    “每天给我送饭的小章鱼说过,我的眼泪很值钱。但我不太爱哭……我等你下班的时候,把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又掉了几滴眼泪。”
    秦澈从睡衣兜里拿出几颗粉色珍珠,放进江野手心。
    他五岁那年,确实被关到了一个地方——准确讲,自打他出生,他就被关在那儿。
    给他送饭的小章鱼压根不搭理他,他的眼泪值钱,是他之后自己摸索出来的。
    江野看着手心的几颗珍珠,浑身一僵,一瞬间激动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