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的心情一瞬跌入冰窖，他隔着车窗看向那个少年，说话时尾音微微颤抖：“他是谁？”
秦牧起身站在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朝少年望去一眼。
出声解释：“路上碰见的，他身份有些特殊，一个人待在外面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大善人。”沈昀冷笑，“真是个大善人……你心疼他，所以把他带在身边，那我呢？”
“小昀。”
“你对我一点心疼都没有，是吗？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疲倦？厌恶？那你还送什么玫瑰花呢？想庄重的跟我来一场告别盛宴？”
“不是，我没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昀没等秦牧说完，嗓音冷冷的开口打断。
他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一把夺走秦牧手里的红色玫瑰花，斥责的声音带着哭腔：“闷葫芦。”
“你什么也不是。”
“你就是个闷葫芦。”
沈昀的视线被眼泪模糊，直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他的视线才清晰些。
秦牧将提着的一袋子药递给他。
他接过，抓着塑料袋将药盒全部扔到秦牧身上。
“我才不要，谁知道你是给谁买的。”他恶狠狠的说着，说罢，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回头看去。
秦牧正弯腰捡起药，把药重新装进塑料袋，拎着塑料袋朝他快步走来。
“给你买的。”他声线温柔，语气平缓，“吃了药，肠胃会好些。”
沈昀大吼：“我已经吃过了！”
“啊，吃过了吗？”
“我疼的时候你怎么不把药送来？我不疼了，你又屁颠儿的过来送药。”
“我那时候在忙，在处理——”
“忙什么？”沈昀指着不远处的那辆黑车，“忙着去接他是吗？你有空去接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啊……我忘了，我对你来说是负担。”
他转身要走，胳膊蓦地被人拽住。
他垂眸朝胳膊上抓着的那只手看去一眼，手的主人就慌忙把手松开。
沈昀急了：“你松什么？你现在碰我一下都不想碰了？”
秦牧：“不、不是。我以为你不想让我抓着你，所以我才松开。”
他缩回去的手再次伸出，略微尴尬的悬在半空，最终在沈昀的怒视下，默默缩了回去。
秦牧：“那个少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沈昀咬牙切齿：“你说。”
秦牧：“我不是专门去接他的，是我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了他。他浑身是血，我替他疗伤，给了他一身新衣裳，暂时将他带在身边。”
“你救了他。”
“对。”
“你还给他疗伤。”
“不疗伤，他就死了。”
“……”
沈昀一口闷气憋在心头。
他之前听秦澈说过，秦牧只给两个人疗过伤，一个是秦澈，一个是他，现在有了第三个人。
他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发泄怒火，如秦牧所说，不疗伤，少年就没命了。
“你救了他……”沈昀的话里带着哭腔。
濒死之际，你救了他，于他而言，你就是他的救世主啊，秦牧。
第75章 那个人可真坏
别墅位于偏僻的郊区，四周很安静，凉如水的夜色里，秦牧背对着打来的车灯，站在沈昀跟前。
他抬手想擦去沈昀的眼泪，抬起的手蓦地被玫瑰花打了一下，尖刺划过他的手背，留下血色划痕。
沈昀一言不发的用玫瑰花束打着他。
他静静站着，躲也没躲一下。
红色的花瓣落在他身上，或停在他肩头，或顺着衣衫飘落在他脚边。
他看得见沈昀的眼泪，听不见沈昀内心的喊叫——
‘你救了他！’
‘他会爱上你的！’
‘就像我当初爱上你那样！我跟家里吵架，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又冷又饿的时候你把我带回家，收留我，我便觉得你是世间最好的人。’
‘他也会这么想的。’
‘那个少年也会这么想的！他快死的时候你救了他，于他而言是莫大的恩情，他怎么会忘记你？他会一直记着你，一直惦念着你。’
沈昀喉结动了动，从嘴边吐出的只有掺杂哭腔的几个字：“大善人……”
他打得累了，一大束玫瑰花成了飘飘落下的红色花瓣，仅有一两朵幸免于难。
他盯着秦牧皮肤上的血痕，眸底泛着心疼，却仍是没好气的怒斥：“你是会愈合吗！为什么不愈合！故意把伤显摆在外面让我瞧的？”
“不是。”秦牧抿抿唇，没再说旁的。
沈昀看向不远处的黑色汽车，眼睛被白亮的车灯刺得眯了一下眼。
沉默良久，他猜道：“因为你给那个少年疗伤，耗费了太大的体力，所以没力气给自己疗伤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