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日第一批金银花,十分珍贵,买主也早就定下,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河驿乍听到消息,顾行梅一时间不敢相信,“沉了?”
    伍大大气都不敢喘:“薛管事快马加鞭来的消息。”
    顾行梅立刻道:“赶紧派人去联络南方农家,看有没有人可以抢收,加三倍的价格给他们。侯管事,你帮我跑一趟定天府,说这批金银花约莫会晚上半个月,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就算半送的,不收余款了。”
    侯管事一听,忍不住说:“二少爷,这样一来一回,我们可要赔上近八百两。”
    “商誉重要,就算赔一千六百两也得赔下去。”说起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商誉,顾行梅没有心疼的样子。
    伍大跟侯管事见状,匆匆去了。
    顾行梅坐回位子上,心跳急速——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伍大约莫半个时辰后回来,恭恭敬敬的道:“回二少爷,已经派莫管家父子赶往南方,小的亲自看他们上船的,二少爷稍安。”
    “刚才急着处理,话没问清楚,这船怎么会沉?”
    他们顾家的船一向牢靠,十天一小修,一月一大修,每十年就淘汰换新,为了就是避免货物出问题,不会有坏了船只却不知道这种事情。
    伍大回答,“听说是行到河中央,突然进了水。”
    “三艘都进水?”
    “是。”
    那不用问,就是有人蓄意了。
    他是挡了谁的财路?三艘,这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顾行梅皱起眉,刘家?还是欧阳家?他在去年突然崛起,固然成了顾家的新荣誉,也的确会成为运船界的刺眼人物……
    “怎么啦?都一脸垂头丧气的。”胡范天的声音传来。
    顾行梅勉强一笑,“表哥怎么来了?”
    胡范天是很爽朗的人,但见到他们主仆这样的气氛自然不会再调笑,“我今日跟从兄要送冬虫夏草去隅连府,想着离上船还有点时间,过来看看你在不在。人在是在了,怎么这等气氛?”
    伍大嘴快,“表少爷一我们的三船金银花沉了,二少爷烦恼着要怎么生出货物给已经定好货物的买家。”
    胡范天诧异,“沉了?”
    “是啊,听说船底被凿了洞……”
    “好了。”顾行梅打断伍大,又提起精神,“表哥过来,我们还是聊些高兴的事情吧,这金银花之事等我再慢慢处理。”
    却没想到胡范天道:“这金银花我们胡家的仓库倒还有,不多不少应该是四船的量,可以先匀给你无妨,只不过沉船之事重大,你与其想破头,不如去报官实在。”
    顾行梅却是只听到前面,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等好运气,“表哥有金银花可以先匀给我?”
    “那是自然,不帮你,我爹都饶不了我。”胡范天开玩笑说:“去年雷家原本说要买海船,所以我这才购入四船金银花想运去海外看看,结果雷家放出风声要买,后来又不买了,气死我,毕竟是货物也不能扔,但我一时间也找不出时间来卖,只能先堆在仓库,已经放了半年一品质一般般,不过我们胡家的仓库一向保持干燥,肯定不会有问题。”
    顾行梅大喜过望,“也不用品质多出色,只要能过得去就好。”
    “我等会写个纸条一你让下人去我胡家仓库取,不过行梅,有人凿穿船只,这可是恨你到极点了,你一定得把人找到,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大事,这次是我刚好有金银花,下次未必能这样巧了。”胡范天正色说。
    “我知道,这人我一定饶他不得。”
    第十章 朱雪儿的身世(1)
    顾行梅的船只被凿,没想到刚好外祖家有金银花,这事瞒不了人,都说顾行梅实在运气太好了。
    这么巧雷家去年想买海船,这么巧胡家有余裕所以想参一脚,这么巧刚好雷家没有买成,这么巧胡家刚好也没空打理这四船多出来的金银花,这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今日都救不了顾行梅。
    夏念申知道后也是有点后怕,老天爷对他们真不错,不然一旦商誉有损很,难弥补,别人才不管你为什么不交货,在商言商,你就是失信,失信的人没个几年好评价的累积是无法挽回商誉的。
    这场危机真的是来得急,去得也快,而且因为补救得宜,不但没有损失还让顾行梅危机处理的能力广为人知,也是因祸得福了。
    小满前两日,夏念申的生理期到来。
    肚子疼得不行,林嬷嬷熬了红糖水,但喝下去也没比较好,就是很痛,特别痛——以前也来过,但没这样剧烈,而且还是久违的大血崩,夏念申整个人很不舒服,头晕晕的,明明已经是初夏,还是有冷汗。
    觉得奇怪,又叫了林嬷嬷来问,林嬷嬷说以前在夏家的时候没有,嫁入顾家后,曾经有过两次这样大疼的经验,看过大夫都说是因为刚好吃得寒凉才会这样。
    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当然不是不失望,可也知道人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才刚刚滚床单不到一个月就中,夏念申一边喝着调养茶,一边摸着肚子想,这个月再努力看看。
    顾行梅晚上回来看到她整个人都蔫了,连忙抱在怀中哄,又说了不少生意上的好事,哄得这小财精算着他们累积的财产,兴奋不已。
    四月十五,照例是全家吃饭的日子。
    二十几口人把顾家的大厅挤得满满的。
    夏念申看着三房的坚哥儿跟霄哥儿踏着虎头鞋跑来跑去,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穿越一年多,刚来时这两小娃才刚刚出生一两个月,现在都能跑也能说上一些简单的对话了,时光如梭啊。
    她现在完全知道迁怒这种心情了,像顾行着没对他们做什么,她就觉得坚哥儿跟霄哥儿挺可爱的,像顾行春很无耻,她连带着看涵哥儿跟婷姐儿就不喜欢。
    孩子无辜,但真不能怪她,她只是普通人而已。
    晚饭二十道大菜,照例十分丰盛,夏念申吃得肚子撑。
    饭后,丫头撤下席面,上了水果清茶——顾行梅跟夏念申都知道,接下来是顾老太太发威时间。
    经过一年,他们都已经习愤了,而且学会无动于衷。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只令人想打呵欠。
    大少奶奶熊氏跟五少奶奶裘氏的肚子都很大了,那大小看起来好像最近就会生,夏念申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孕。
    女人真神奇,她不想生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现在有那意思,一整晚都忍不住偷看熊氏银裘氏的肚子,然后幻想自己大起肚子来会是怎么样,到时候她一定设计一些现代孕妇装好让自己穿得舒服点。
    顾老太太发问:“行春媳妇,你这肚子挺大了,我看会不会是双胞胎?”
    熊氏陪笑说:“能有四弟妹那样福气就好,希望老太太的金口开光,让我给涵哥儿生一对弟弟。”
    说起自己的双胞胎,四少奶奶房氏很是得意,“大嫂别这样客气,我们顾家出过不少双生子,大嫂一定有机会的。”
    熊氏笑说:“那就承弟妹吉言了。”
    这时候涵哥儿过去跟顾老太太讨蜜饯,顾老太太笑着拿了一个龙眼蜜饯给他,就见小孩儿欢欢喜喜去了,又跟才一岁多的坚哥儿跟霄哥儿玩在一块。
    大太太叶氏笑眯眯的,“兄弟感情真好。”
    “我看也是挺好的,这样才叫兄弟呢。”顾老太太看了顾行梅一眼,“不像有些人哪,吃顾家,喝顾家,还不希望顾家好。”
    厅上众人都知道顾老太太在说谁,但是现在顾行梅形势大好,顾家以后谁掌权还不知道,于是都不想出言得罪顾行梅,除了顾行春。
    “就是。”顾行春想想来气,“看坚哥儿跟霄哥儿对涵哥儿这样尊敬,小小娃娃都知道如此,偏偏行梅没把我当大哥,只想着我不好,他自己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