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就放在桌子上,没人去吃。
    就在胡范天离去不久,伍大回来,一脸喜色,“二少爷神算一大少爷果然一出道河驿往别的地方去,不是回家。”
    “他去了哪里?”
    “风华客栈,小的已经把大少爷雅间的左右房也都包下来了,也已经去了官府报案,二少爷可是现在要去?”
    “走。”
    夏念申不笨,听了听也明白,连忙道:“我也要去。”
    顾行梅知道劝她不动,也只能点头了。
    顾行梅他们抄小路很快到了凤华客栈,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还给了钱从后头进入,在伍大的引路下到了顾行春的隔壁雅间,另一边的雅间则已经由官府的人驻守了——没人伤亡是叫不动官府,但财物主人可是顾行梅,那就不同了。
    雅间隔板不厚一就听见顾行春哼着歌一心情极好。
    夏念申想着,好,你这个王八,今日你一边是官府派出来的衙役跟书记大老爷,一边是受害的弟弟,看你还要怎么推托。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这才有人进入。
    顾行春抱怨,“怎么这样久才来,我都等得快发霉了。”
    进来的人说:“我又不是闲着没事,自然得看时间。倒是你,顾行梅那样精明,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当然没有,他笨得很,死也想不到是我——今天真是太愉快了,总该他有报应,想到我跟车小棠布了这么久的局居然也让他逃了,实在不甘愿。你也是,做事情一点都不牢靠,再三跟你确认的事情,你却一项都没做到。”
    “这怎么能怪我,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嫌麻烦,一定要把车小棠的卖身契弄到才能开始做,谁知道你等不及,这明明是个好计谋,偏偏你懒惰不肯下功夫,那车小棠要不是看到方婆子拿出卖身契,怎会出声反咬你。”
    顾行春喷了一声,“不过那都过去,也就算了,我今日看到顾行梅倒大楣的样子,真是爽快极了。”
    那人压低声音,“这才叫精彩吧?”
    “精彩,精彩。”顾行春拍拍手,语气很乐,“早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我也不会过去都跟你不来往。”
    “现在来往也不迟。”
    “是不迟,只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深藏不露啊,所有的人都被你瞒过了一只是顾行梅那小子运气实在好一两年前你派那丫头撞他落水一都八月底的天气了,我原本以为他最好直接病死,不然至少病一场,没想到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也没想到他运气这样好……”
    “唉,这小子从一出生就运气好——你不知道吧,他爹顾别温其实不是我祖母生的一我祖母的妹妹当年到我们顾家玩,我祖父也是个不知羞耻的,居然搭上妻子的妹妹一等我祖母发现都已经怀胎四个月了,怎么办?她是主母,丢不起这个脸一我们顾家、他们赵家也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把那妹妹送到乡下待产后,我祖母假装怀孕,等自己妹妹生产了再悄悄抱回家当成是自己的嫡子,就是顾别温。”
    “顾别温居然是这样来的……”
    “因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丈夫跟妹妹背叛自己生出来的,怎么会疼,忍了十几年,顾别温夫妻意外死亡,我祖母也只是高兴,觉得老天开了眼,顾别温留下的顾行梅当然也是余孽,怎么样也喜欢不起来。可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祖母为什么这样恨他,出身脏啊,妹子与姊夫,两个不知道羞耻的人的后代能是什么好东西,顾家给他们一口饭就已经算是恩惠了。”
    厢房的那头,顾行梅跟夏念申也是很意外,居然是这样!
    不过也就懂了,为什么都是“嫡出”,偏偏二房不受待见——丈夫跟妹妹生下来的孩子,不掐死已经算不错了。
    奇怪的是当知道这些事情后,两人反而觉得可以理解。
    夏念申用嘴形说:“我现在觉得老太太挺可怜的。”
    丈夫跟妹妹生的孩子得有多刺眼,多不堪,每次看到彷佛就像在看自己的笑话一样,虽然能瞒住下人,但亲近的婆子如巴嬷嬷、宋嬷嬷那是瞒不住的。
    顾行梅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夏念申连忙静下来,要说话晚点还有机会,现在让他们听听顾行春是怎么陷害他们的。
    隔壁,顾行春笑得十分放肆,“我今日一定要敬敬你,居然可以帮我想到烧仓库这招,我以前只希望他谈生意不顺,怎么样也没想到破坏仓库。就是可惜了那批太子参,真是好东西,只不过是顾行梅的东西,自然是只能烧了。”
    “很爽快吧?”
    “爽快,我一直看他不顺眼,自从祖母跟我讲缘由后更加讨厌他,不过一个庶子而已,堂堂正正以嫡子身分生活,跟我们平起平坐,还拿了三十艘船,简直不要脸!尤其他两年前开始发愤后更加不像话,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动不动就“大哥,下不为例”,“大哥总得替顾家着想”,哈!我还要他吩咐?我可是堂堂长子嫡孙,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太讨人厌了。”
    顾行春拍手,“他的样子的确讨人厌,奇怪的是以前没那样讨厌的,最近两年简直不能忍,高高在上的样子自以为了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就连祖母骂他,以前会畏缩道歉的,现在也只说“知道了”,我祖母每次看他那样不可一世的脸色都是一肚子火,说顾行梅真像自己的亲祖母一天生下贱,做错事情还一副死不认错的模样。”
    那人笑道:“不过我真意外,原来顾别温居然是姊夫跟小姨子通奸来的一顾行梅这祖母可真厉害,他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是什么表情,还是那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吗?还敢抬头挺胸吗?”
    顾行春连忙说:“好兄弟,我是把你当好兄弟这才讲这件丑事出来,这事情连我娘都不知道,你可别到处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我祖母丢脸,我们整个顾家都会没脸的,到时候那些宗亲饶不了我。”
    “可惜了,不然我还真想散布得人人知道,看他以后怎么面对众人。”
    “这件事情只能笑笑,真别说,说了我就完了,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烧了个仓库实在没什么,那些损失他也扛得起,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打得他永远翻不了身?”
    “还说!”那人有点生气,“你就是没耐性,等不了,跟你说可以凿船,你也不等好时机,马上去凿了他的三船金银花,导致他开始防备,后来想凿船已经不可能,白白浪费这个好方法。”
    顾行春连忙赔罪,“行行行,这事情是我不对,我也不晓得胡家仓库会有金银花,这一来一回,他只损失了金钱却没损失商誉。”
    “要不是知道你真心讨厌顾行梅,我也不会跟你合作,几次好主意都没能彻底施行,白白浪费我的方法。”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老兄,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两年前在定天府推他落水,凿穿金银花船,还有那个车小棠跟今日火烧仓库是我做的,但出主意的人是你,真怎么样,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还是给我想个好方法让我可以一次把他搞死,让我俩都痛快才是真的。”
    “我想到一个好方法让他痛苦。”
    “快说!”
    那人笑了一阵,“五年前的七巧节,宝莲寺放琉璃灯被土匪闯入,几家小姐被掳,其中最惨的就是童家小姐一她被送入家庙出家一我已经找到她了一我打算给她一千两让她出来指证当时被据的人都失了清白之躯一每个人都被好几个土匪轮着来一哈,然顾行梅的妻子也是——这丑事一出,为了顾家的面子,他只能休妻,他们夫妻既然恩爱,那就让他们一辈子不能在一起。”
    顾行春大乐,“好极,好极,他那婆娘的确惹人讨厌,最好这辈子不能翻身,让童家小姐来指证一这主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