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
    所以当捷运终于又开始运行,他们一般靠着捷运上下班的同事几乎都要感激涕零,再也不敢抱怨「那个才坐十几分钟的东西」太贵。
    时间就是金钱埃
    车厢中想起千篇一律的广播声,「XX站到了。」
    她的站,她要下车。
    住在这个地方有个好处,夏天不用开冷气就很凉,但也有一个坏处,窗户开一夜,早上起来桌子就一层灰。
    有一好,没两好,住了几年,她也习惯了。
    反正现在对她来说,一切省钱至上,能把冷气当装饰品对省钱的人来说,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至于打扫,就当成是运动吧。
    走出车站,夜风袭来,十分凉爽。
    林澄薇,二十七岁,在这么美好的夏夜想的不是散步或者看星星,而是努力的回想,冰箱还剩下什么菜?
    两人份的鳕鱼、一瓶优酪乳、一颗高丽菜、几支葱……应该就没了吧。
    正想转去超市,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没看来电显示,习惯性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林澄薇。」
    「是我--」欧瑀劲的声音。
    林澄薇一笑,「干么?」
    「什么干么?没事不能打给妳吗?」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哎呦……就是……」支支吾吾的言下之意是:只是没事干么打给她?
    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欧瑀劲只跟两种人来往:第一种是男人,第二种是美人。
    跟男人心理交流,跟美人身体交流--而她既不是男人,也不是美人,所以虽然同事三年,也只限于电视台中的互动,私下很少来往,他这样突然打电话,还用那种「我们聊聊」的语气,让她觉得有点怪。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迂回战术让她一头雾水,欧瑀劲很快的修正了方法,改采单刀直入,「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情要问妳。」
    「嗯。」
    「妳会告诉我答案吧?」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欸。」吹着夜风,林澄薇一面朝超市定去,一面回答欧瑀劲那没头没尾的疑问,「万一我不知道答案怎么办?」
    「放心,全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答案,妳就是那其中之一。」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废话,我是谁?本少爷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听习惯欧瑀劲的说话方式,她只是一笑,慢慢的踱着步子,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记不记得前几天,我们在茶水间遇到的时候说到一半的话?」
    「嗄?」
    「妳忘了?」不敢置信的语气。
    林澄薇脑海中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冒。从以前到现在,他们哪一天没有在茶水间遇到?
    天天遇到、天天讲话,他这样没头没脑的说法,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可能……不记得……」她期期艾艾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男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是有一次妳在抱怨现在大学学费为什么这么贵的那次啊,有没有?妳嘴巴上还咬着鱿鱼的那次。」
    想了一下,「喔。」是有那么一回事没错。
    「想起来了?」
    「嗯。」
    「那时我说要借钱给妳,妳马上就笑了对不对?」
    「嗯。」
    「辜雅淳跟妳说了什么?」
    林澄薇一笑,「雅淳说,你这人是天生的花花公子,从小女生到老阿妈,只要有机会示好,你都不会放过,还说叫我要小心,虽然说是同事,但你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谁也做不得保证……啊啊啊啊碍…」
    尖锐的叫声让欧瑀劲大惊,「喂,妳没事吧?」
    「欧瑀劲,你陷害我!」
    「我哪有陷害妳?」
    「你问我的问题……唉……我完蛋了……哎呦……」她忍不住责怪起自己,每次只要心情一放松,就容易被套话。
    容易到几乎是有问必答。
    欧瑀劲与辜雅淳有种瑜亮情结,这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为了电视台的宁静着想,大家有默契的传好不传坏,但这下可是她自己泄漏军情给敌人知道的埃他一定会去找雅淳对质,然后……林澄薇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自己是在大马路上,就地哀叫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连说了十几次完了,好心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大难临头,「雅淳一定会扒我的皮。」
    「不会啦,妳跟她是小学同学,最多瞪妳几眼。」
    「雅淳不扒,展易也会扒。」
    「展易虽然是辜雅淳的男朋友,但也是我的朋友,我帮忙拦着就好。」
    「就算展易不扒,徐导也会扒。」林澄薇的声音越来越可怜,「徐导下过令,不准传你们的是非,哎呦,你为什么要套我的话啦,你知不知道助理因为没有专业性,是一年一约的……」
    深深的沮丧透过电话筒,通通钻进欧瑀劲的耳朵里。
    他对辜雅淳有意见,一直想要找机会好好修理她是真的,但如果要拿林澄薇当垫背,他狠不下心也是真的。
    那种感觉就像拿小白兔钓母老虎,钓到母老虎的瞬间,不会太快乐,毕竟兔子是无辜的。
    他不忍心这只认识了三年的兔子被生吞活剥掉,考虑了一下,他很快的选择退让,「小薇薇,我又没说我要去找她吵。」
    「真的?」
    居然已经带了鼻音?
    这样如果他还不安抚她,那还能算男人吗?
    「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妳那天在笑什么而已,我才不会这么没风度。」欧瑀劲流利的说着违心之论,「就算我要跟她吵,也会找点有意义的事情,这种事情吵起来小鼻子小眼睛,一点意思也没有。」
    「嗯……」
    「干么那么怀疑的声音啊?我说--」
    话还没说完,欧瑀劲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行为,好像刚刚好符合「只要有机会示好,你都不会放过」这两句话。
    林澄薇大概也是想到这点,于是变得有点犹疑。
    现在的情况就叫做越描越黑,聪明的人应该就此打住,欧瑀劲能在女人圈中打滚至今仍平安无事,自然也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阿呆。
    他很快的做了决定,「我有插拨,不讲了。妳放心好了,我不会陷害妳的,就这样啦,拜。」
    说完,也不管这个理由有多烂,径自挂了电话。
    而在城市那角的人,看着突然响起,又突然挂断的通讯机器,回想这十余分钟,感觉……呃……有点莫名其妙。
    他应该会守承诺吧,她想。
    虽然有点不安,但除了相信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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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好几天,林澄薇都过着一心二用的生活--一方面要打点辜雅淳的大小事情,一方面要注意欧瑀劲会不会突然跑过来她们这边,借着一些其他的事情跟辜雅淳高来高去一番。
    所幸几天过去,一点事情都没有。
    林澄薇渐渐放心。
    只是她这种明显的分心,自然是被辜雅淳看在眼里。虽然说两人曾经是好朋友,但那是小学时代的事情,虽然说两人年纪不过相差一岁,但经历差太多;虽然说两人同样是女生,但一个女生一个样,结论就是,她根本不知道林澄薇在想什么。
    辜雅淳也不想去猜,趁着下午两人在餐厅比较空闲的时候,她抛出问题,「妳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林澄薇一时反应不过来,「嗄?」
    「还嗄?」辜雅淳脸上出现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的神情,「妳这几天老是看着欧瑀劲,妳不要告诉我妳爱上他了。」
    林澄薇睁大眼睛,「妳知道我在看他?很明显吗?」
    「妳说呢?」
    面对辜雅淳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不认也不行,林澄薇有点尴尬,「我是在看他,但不是爱上他。」
    「不是爱上他一直看他干么?」
    「呃……」很难解释。
    「妳要爱上他也没关系,不过那人太烂,妳自己小心就好。」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辜雅淳突然又笑了,「好像反了,妳认识他比较久,应该比我更知道他是哪类型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