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粥熬好了,也吹凉了,不过要叫他起来吃才是最困难的一关啊,她苦恼的瞪着还在昏睡的某人。
    不吃点东西就无法吃药,光是吃退烧药只能退烧,感冒不会好,所以粥是非吃不可。「单泽郁,起来吃点粥,等一下再睡。」她叫了好久,他才费力的睁开眼,昏昏沉沉的说:「先去我工作室桌上帮我拿手机好吗?我怕有重要电话漏接…….」
    他也算是个工作狂啊!她只好先去帮他拿手机。
    很轻易就在他凌乱的桌上找到手机,不过让她错愕的是....
    上次在他工作室里只看到她用过的一叠计算纸,这次竟然看到竹蜻蜓,跟他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轻颦着眉,有些迷糊。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也有竹蜻蜓?难不成竹蜻蜓真的能传呼?
    她的胸口一阵震荡,轻轻拿起竹蜻蜓来看,竹片上有六个字,一边各三个,写着:白俊琬,妳会来!
    会来哪里?
    正大惑不解,她在桌上又看到另一样东西。
    她的日记!
    天啊!她的日记怎么会在他这里?
    她以为搬家时搞丢了,没想到是他偷走了...
    不不不,他偷她的日记干么?应该是她不小心掉在当时的房里没带走。
    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还记得直到搬家的前一晚,她还在写日记,至于写了些什么,不太有印象了,应该都是些狗屁倒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事吧!
    她翻到了最后一篇日记….
    见鬼了!单泽郁那家伙刚刚又打给我了,凌晨三点耶,也不想想我明天就要搬家了,难不成直到我离开他视线的前一秒,我还得当他和韩湘婷的爱情军师吗?
    什么「我对她还是很不了解,很多不知道,想到这里,我就睡不着」.....
    睡不着?你睡不着,关本姑娘屁事啊?我都说我不想听了,他还硬是讲了快一小时才挂掉,挂电话之前居然给我来一句「妳打开窗户看看」。
    我开了窗户,见鬼的凌晨四点街道乌漆抹黑的,什么也没有。
    简讯来了,当然是单泽郁那家伙传的,除了他,还有谁那么没概念,会半夜传简讯扰人清萝?
    琬儿姑娘,请看天空。
    我皴眉。
    这家伙很烦耶,老爱学老爸叫我琬儿,真是乱没有礼貌的,我跟他很熟吗?只不过是房东的儿子,开口闭口琬儿琬儿的,好像我是他少爷的贴身丫鬟似的,还叫我看天空,除了满天闪灿的星星,什么都没有,是以为我没看过夜里的天空吗?
    简讯又来了。
    随便挑一颗以妳的名字命名吧!是我送妳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见鬼了,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喔?可以为星星命名咧,我才不理他。
    不过,这情况怎么好熟悉?
    去年我生日的当天,好死不死的,单泽郁那家伙又失恋了,被隔壁班的班花李芸芸给甩了,他打给我,很苦情的诉说一番之后叫我开窗户。
    我开了窗户,看到对面他的窗户也开着,他咧着嘴笑,像个白痴似的举了个压克力的大广告牌,上面有偌大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是吃饱太闲哦!那时我砰的一声关上窗户,懒得理他。
    这个家伙,他的失恋过渡期总在三更半夜发生,也总要打给我诉苦一番,让我都搞不清楚我是房客还是生命线了。
    扯的是,他可以在九月时被女生甩掉,到隔年的二月十四号西洋情人节那天还找我倾诉他内心的失恋痛苦,要我一直陪他聊到天亮,让我真想自我了断算了,免得还得听他那无聊到家的情伤。
    我想,就算我搬离开这里了,也不会忘记单泽郁那个家伙的。为什么呢?不是因为他很特别,而是因为他很白目,是个白目大王。
    还记得搬来的第一天,他就咧着嘴笑,很热情的拍着我的肩膀,差点让个子不高又瘦弱的我得内伤。
    他还笑嘻嘻的说,我长得好像小兔子,他会善尽房东之子的义务,好好保护我这只可爱的小兔子,我惊慌不已的躲着他大剌刺搁在我肩上的大手,心里觉得他根本是大野狼。
    还有更不幸的,转学办好之后,进了学校,才知道我竟然跟他同班!
    我天生不爱讲话,有点自闭倾向,高二好不容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韩湘婷,他竟然马上说他在暗恋韩湘婷,要我帮忙追她?!
    要我帮忙想点子就算了,每次替他约到韩湘婷,他一定要拖着我一起去,说是壮胆,说他自己面对韩湘婷会脸红发抖。
    因为我老是夹在他们中间,搞得我和韩湘婷都快做不成朋友,她还很不高兴的问过我是不是喜欢单泽郁?喜欢的话就不要假惺惺帮他们牵线了。
    天地良心,我哪可能喜欢他?他根本就不是我的菜好不好!
    他是篮球队长,每天不在太阳底下出一身汗像会死掉似的,天天都在练田径,还晒得那么黑,中秋烤肉的时候,我还差点误以为他是木炭咧。
    我喜欢的是文质彬彬、白白净净的男生,像国文很好的吴育洁就是我很欣赏的男生,话不多,总是羞涩的笑笑、推推眼镜,看来有股文学气息。
    可是,单泽郁那家伙偏偏来坏我的好事,好不容易吴育洁也注意到我了,写了封文情并茂的情书给我,他在我房里的桌上看到了,隔天竟然煞有介事的去告诉吴育洁我有口臭,卫生习惯很不好,两天洗一次澡,千万不要喜欢我!
    真是恩将仇报啊!我那么努力撮合他和韩湘婷,他却莫名其妙地破坏我的好事,甚至我在他课本上看到他写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南地北、分隔两地,而是我在妳面前,妳却不知道我爱妳!」的句子,我还
    第一时间跟韩湘婷说,让韩湘婷大受感动呢。
    我这样的朋友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怎么能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也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没良心!
    他破坏我行情的举动可不只这一个,在他的哥儿们面前,他还会勾着我的脖子,介绍我住在他家里!
    我是住在他家出租的房子里好不好!每次话都不讲清楚,让别人误会,他也不好好解释,好像乐得被误会似的,真变态!
    我还在他房里发现一整叠我用过的计算纸,他还真枢门,居然连我用过的计算纸都要捡回去用,难怪韩湘婷说他从来不曾送过她什麽礼物。
    不过说也奇怪,他不曾送过韩湘婷礼物,却在跟他爸妈去纽西兰看坐月子的姊姊时,买了一双羊毛靴给我。他嘻皮笑脸的说,因为价格是台湾的一半,不买白不买,而且他想看小白兔穿羊毛靴,听得我脸都抽搐了。还记得老爸去围剿通缉犯的那天,整个社区突然停电,他竟然猛打我手机,叫我开大门,说他爸妈都去喝喜酒,他怕黑,不敢一个人在家。
    我没好气的开门了,他还拎着数学作业来,整个晚上,他一直黏着我,我们用手电筒照着,眼睛都快脱窗了还写不完数学作业。后来,我趴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床上还盖着被子,而我的作业他很够义气的帮我做好了,早上带着两轮黑眼圈进教室。
    我明明想谢谢他的,脱口而出却是—
    「你色狼啊,干么把我抱上床?」
    他说:「放心啦,我不喜欢排骨精加纸片人,要我对妳想入非非,先增肥个十公斤再去我的仰慕者队伍里排队吧!」
    很毒对吧?
    斗嘴是我们的相处模式,我们就是要对对方越不客气才会越自在。
    然而,中元节社区团拜时,美花姨却问我们为什么老是爱斗嘴,他是不是喜欢我?
    我连忙否认,他却似笑非笑好像在默认似的,让美花姨拚命对我挤眉弄眼,真的很瞎耶。
    偏偏,他这样的家伙却女人缘超好,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还争相看他练球,说什么看他在阳光下挥汗的样子很帅气,还有什么他进球时的笑容很灿烂,像冬天的煦煦阳光。有次我刚好经过球场,就停下来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