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迟朗那种不管讲什么都像是电影台词的沉沉嗓音，她仰头，友善地弯起唇角，笑了好一会才重新面对迟朗，“迟总，你这个热心肠老干部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我二叔。”说着，像是有了画面感，她笑得更开心了些。
哪怕不能认同，迟朗也微微弯起嘴角，算是在陪她一起笑。
她捂住嘴，一抬头，却对上了气质疏离，行止带着浅浅克制的双眸。眼里的笑意一颤，心绪有几分凌乱。
“你比我忙。”向晴浅浅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才不慌不忙地看向迟朗，“我知道你很照顾我，但我不愿意，也不能利用你对我的好感，为自己谋取便利。”说完她笑着对迟朗挥挥手，“走了。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迟总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她用两根手指贴向耳侧，很形象的对迟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再见。”迟朗压低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眼中闪动的光芒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变暗，直到人彻底消失不见，迟朗才退身回到车里。
压下车窗，空气灌入，迟朗仰靠着，将不易察觉的疲惫感，藏匿于光影之下。被拥抱过的香气开始变淡，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快速按下按钮，车窗升起。
“走吧。”本就不带情绪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变得更冷了，就像被风吹过的空无一人的荒漠，凄凉无比。
轿车听话的撕开夜色，落寞地奔驰在路上。
...
第二天上午，向晴衣着精致的来到公司。面色如常地路过熟悉的办公区，缓缓走到自己办公室，站到门口的时候，她特意停下，看了一眼各自忙碌的众人。肩膀舒缓了些许，手搭在把手上，她轻轻地把门推开，又立刻将门带上。
质地考究的皮包被向晴随手丢到沙发上，她双手抱胸，扭过头，瞄向门口的方向，看了好一会，仿佛是品不出什么可靠信息，她索性回头，把自己也甩到了沙发上。
脖颈被一拉再拉，向晴凝视着左右不一的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原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昨晚那些突出其来的担忧还没被完全解决，向晴那精致的五官，虽然有简单的妆容修饰，却还是难掩憔悴的神态。
人事部发来的数十份简历堆积在向晴的邮箱里，而即便如此，消息的提示音也并未消停。向晴只得被迫离开沙发。
在办公桌前，充电线接头插上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她抱起电脑，边开机，边走到沙发旁坐下。
虽然人事已经做了筛选，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向晴还是没忍住抬起手，不停捏揉太阳穴，以此来缓解头昏脑涨的感觉。
当关掉第五份简历的时候，向晴再次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绿绮拨了过去。
放下电话，向晴并没有马上赶回沙发看简历。并不是她不着急，根据排期，她如果想要准时赶上今晚去维枫那的飞机，那么她就必须得在上午安排好面试，而如果运气好，下午能确定候选人。那么未来的几天，她至少可以兑现跟维枫度假的诺言。否则，即便她人不在公司，就助理空缺一事，便足够让她不得安宁。
时间紧迫，但精神却容不得她冲刺。于是她索性站起身，走到窗前，静待敲门声响。
冬日的暖阳已经升至了最高点。光穿透寒冷的玻璃破窗而入，在办公室里内洒下一地金黄。
叩门声带着主人礼貌的表情一同叫醒还在犯迷糊的向晴。
“进来。”向晴迅速调整好表情，背过身，看到了笑盈盈地绿绮。
“我过去的时候水还没开，就耽误了一会。”绿绮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
“帮我放茶几上就好。”向晴走的不快，却也是迎了上去。“谢谢。”视线从茶杯移到绿绮带有温暖笑意的脸上。虽然还没有喝茶，但她看起来却也清醒了一些。
“不客气。”笑眼弯弯，绿绮看上去也很开心。
与赵小薇不同，绿绮的笑容总能给人一种疗愈的感觉。而这种疗愈，恰好是向晴此刻最为需要的。
“忙不忙？”向晴矮身坐到沙发上，又抬手拍了拍身体的一侧。“坐会？”
“好啊。”绿绮点头，转身坐到了向晴旁边。
“赵小薇被优化了。”向晴停下，看着绿绮的反应。
绿绮轻轻点头，神色并无异样，依然是带着笑。
“你不问为什么嘛？”也许是经常跟赵小薇相处，身边人陡然一下不再八卦，向晴反而开始变得不适应起来。
“不会啊，晴姐你这么决定。自然有你的道理。”绿绮眼神柔软，仿佛真是这么认为的。
向晴举杯，就口之际，她停下。气息拂过，茶水圈起涟漪，“你是个当官的料。”她夸奖着才抿了一口甘甜的红茶。
绿绮听她这么说，又笑了。只不过她这次笑容里除了开心，更多的是羞涩。笑过之后，绿绮正了正神色，“那晴姐你这边的事情怎么办？会不会忙不过来？”
“我找你就是要说这个。”放下杯子，向晴盖下电脑屏幕。“人事刚给了我很多备选。但是我刚才一琢磨...”回味着窝心的感觉，她看着绿绮提出建议：“时间上我配合不过来，赵小薇走了，很多事情需要我自己去处理。招人方面，我不想让不必要的人耽误我的时间。简历我自己筛选，你呢...”虽然她确定，绿绮已经听懂了，但许是一时间没有适应，她还是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基本上你每天都在公司，所以我打算把初试交给你，标准也很简单，就照着你这样的来。最好呢，能找来一个跟你一样的。”
“我啊？”绿绮笑容浅了一点，看着向晴，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问：“我替晴姐你去面试？”
“嗯。这段时间我出差，不太得空。”且不论她跟维枫是不是情侣关系，就算两人只是同事，那发生这样的事，作为“肇事者”她也有责任去安抚设计师的情绪。更何况，维枫是老板十分看重的人才，也是一个能给公司带来可观收益的设计师。
所以，按照事件的优先级来讲。向晴将维枫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于公于私，都很合理。
“可是晴姐，万一我...”绿绮合着双手，放在腿上，看起来似乎有顾虑。
“你还社恐啊？”向晴读出了她的顾虑，笑得鼓舞人心，“赵小薇的工作我暂且能消化，所以招聘的事不算太着急，你就当练手吧，早晚，你也要招自己团队的人，历练历练，总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呢？”
“好...我努力。但是万一有那种我理解的，很适合晴姐你的，没谈妥的话...”绿绮可能还是很怕耽误她的事。
“人事也会陪你一起。”向晴逐渐给出定心丸，“实在不行我再联系一遍，放心吧。”
“嗯好。”绿绮下决心般地点点头。
“前提是要跟你一样，省心，懂事的。”向晴忍不住再次强调。
“谢谢晴姐夸我，我继续努力！”这次，绿绮笑得又甜又放松。“那就等晴姐筛选完把简历发给我，然后我跟人事沟通，是这样的流程吗？”
“对，到时候我让人事拉个群。”向晴起身，边送绿绮，边笑着鼓励：“辛苦了。”
“不辛苦。”绿绮抱着本子，快要出门前，她停下，关切的看着向晴，“晴姐你还好吗？”
“嗯？”笑容静止在脸上，手指搭着门，她看上去有些疑惑。
第45章 算不算成全
“就是...”绿绮眼神温温地望着她，神色是关切的，但可能是因为紧张，她频繁眨了好几下眼睛。
向晴先是一愣，因为不清楚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用善意的目光望着绿绮，以此来引导绿绮说出心里的想法。
“就是那个...”绿绮局促地往窗外望，看着缓慢浮动的白云，她轻声说：“赵小薇离开不是你的错，你别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