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设计师？”脚步略显迟疑地一顿，向晴眉头微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说导演是跟他聊过之后才要调整舞美的？”
“对。导演要外扩场地，我想提前去重新量一下尺寸。不过…”男人声音逐渐拉远，“好像楚设计师还在跟舞美商量…”听筒里的音量再度大了起来。“这边有点乱，晴姐你需不需要过来看看？市场部的头儿因该也还在这。”
向晴有些迟疑的停下脚步，代表黑夜降临的灯光正好投下，照在女人朦胧的身影上。“我…”脸上有些温热，感觉到异样的她低下头，并将手探进口袋里。“晚点再去。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向晴看了一眼屏幕，也许是因为忽然多出来的工作量，她并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去餐厅吃饭，而是径直朝马路对面的咖啡店走去。
叮叮当当拉开门，向晴迅速穿过随意堆放书籍的走道，冲吧台的服务员笑笑。
“还是热拿铁？”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服务员拿着咖啡杯，笑容又暖又闪亮。
“对，帮我打包，谢谢。”因为没打算在这喝，向晴顺手拉了一个吧台的凳子坐下。
边等咖啡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完满满三行字之后她抬起头。咖啡店的门也正好被人从外面拉开，像是被磁铁的另一头吸引似的，她侧首往门边瞟了一眼。
下一秒，向晴神色有点黯淡的回过头，仿佛是因为期待扑了空，叹了一口只有自己能听清的气，她再次扭头望向窗户，那个维枫曾今喜欢坐的位置。
“餐好啦。”服务员的声音适时地缓解了向晴脸上的怅然。
向晴回神，低头看了一眼地板。转回去的同时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谢谢。”她抬头对上服务员的目光，却发现咖啡杯旁多了一份打包好的纸袋。
“礼物盲盒。”服务员笑，整个人显得温和又拘谨，“早上他们做活动多出来的，送你。”
“啊？好…谢谢。”虽然对于纸袋仍旧存在一点不解，但她还是大大方方收下服务员的“心意”，接过纸袋拿上咖啡向晴正准备起身，却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本就纤瘦的身躯更加泄气地沉了一下，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向晴绷着脸拿出手机一看。果然，还是现场同事发来的消息。
迅速扫了一眼信息，在看到确定舞美需要调整之后，捏在纸袋上的手紧了紧，抬手顺了一下耳侧被微风吹起的发丝，犹豫地目光再次扫向窗边的座位。
静静盯着空位看了好一会，直到店里放的舒缓音乐接近尾声，向晴的眼中才逐渐明亮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她将“不听话”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
虽然不属于向晴负责的范围，但项目进展到最后阶段，任何部门的小变动都有可能导致前面做过的工作需要推翻重来。向晴为了确保事情的稳妥，或者说，即便有变动，也至少在可控范围内，于是她决定还是去那边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路线在手机上规划的很清楚，但向晴却并没有着急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总之，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得没有那么沉重了。
又坐了半晌，她仿佛下决定般地终于起身，接着，她稳步靠向临窗的座位。姿态悠闲地把手上的纸袋跟咖啡逐一放到桌上，然后拉开椅子，直接坐到了维枫经常会待的位置上。
未到下班高峰期，店里的人并不多，街上也是难得平静。向晴仰头望着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办公室，耳朵里一切的噪音，随着微笑一起，似乎也都消停了下来。
呼吸轻缓，像是在冥想，她静静地看着即将迎来高峰期的马路。发现那颗从她入职的那天起，就在掉黄色枫叶的梧桐树，这会周围也还是笔直地“站”在那，被散落一地的金黄围绕。
手里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提示音，如此密集的消息，要是以前，向晴一定会立刻清理完提醒，但这次她居然没去理会，依旧安静地坐着，等到响动彻底消停下来她才不紧不慢的拿起手机。
处理消息的过程中，她偶尔会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
当代表信息提示的红点全部消失在屏幕里时，向晴退到手机主页，指尖轻触，点开那封刚才在吧台时写在备忘录里的辞职信。短短三句话，对上留有情面，但也不卑不亢的表达了执意要走的意思。
向晴习惯性地审了一遍备忘录里的内容，在最终确定没有错误之后，辞职信被她从备忘录里复制到邮箱。指尖不带迟疑地穿梭在员工名字间。
相关人员全部圈选完，她把命名为辞职信的邮件发出去以后，手机被丢回了桌上。也不再继续看窗外，她扬起头，感受到肩颈的酸痛，便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颈后轻轻按着。
过往的记忆随着吐息渐渐浮现...
赶着上班打卡的节拍，汽车鸣笛，转向灯闪烁，工人清扫地面的沙沙声，这些曾让向晴觉得美妙，却又一度感到吵闹的一切声音，就这么忽然地停止了。
总归是要走了呢，她这么想着，缓缓睁开眼。视线恢复清晰。那些没来得及展开的情绪，也不再容易被捕捉到。
她利落地站起身，拿上纸袋的同时，在已经点开的对话框里快速输入【维枫，晚饭吃了吗？我有点事找你。
发了信息的向晴刚好走到咖啡店门口，马路对面的办公大楼开始陆续有人出入，整条街即将显露活力。
不想被人挤来挤去，她知道离开刻不容缓，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地铁口的方向。
简单快速的广播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车上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抬起手机看一眼，但不知道是因为信号弱还是根本就没有信号，她那经常闲不下来的手机，在轰隆隆蠕动的车轨声响里显得格外平静。
一站又一站，向晴抬起头，通知地铁已经到站的提示总算是等到了。
向晴跟随人群一起下了车，因为一直没等到维枫的回复，她连沿路不断经过的景色都不顾了。呼吸频率越来越快，路边整整齐齐的花簇一眼望不到头，鼻息间时不时闻到一阵阵花朵散发出的芳香，走在如明信片般的画面里，她的步伐也像空中漂浮的云一样轻盈。知道还有一段距离，明明就没有看风景，她却像是被悠长的花路给腻烦到了似的，慢慢皱起眉来。
除了离职的事情之外，她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即使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们彼此间的问题不会因为这次看似冲动的举动而得到解决，但她此刻就是希望能见到那双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清澈眼眸，渴望看到他眼底那只为自己而波动的情绪…
第70章 示弱
月亮高高悬挂在头顶，向晴停在原地，表情看起来并不愉悦。
郊外的空气纯净而清新，凉风吹起，她重新吸了口气。发丝在耳畔颤动，安静的小路上时不时传出石子被踩进土地的清脆声响。
还没走几步，向晴手中那刚被放下的手机便又再次震动起来。不耐烦的神色在眉间一闪而过，鸟儿啼鸣，伴随着通透空灵而简短的一声挂断的忙音，向晴再度停下脚步，垂眸撇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三通未接来电。
赵小薇，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虽然不清楚一个离开公司不算愉快的前助理在几个月后联系自己的原因，但她在见到第一通电话时就已经联系过了公司里的同事，得知赵小薇没在那，便已经有了决定。
想来也不是什么要事，更何况此时此刻对于她而言，最要紧的事是要先找到维枫。
也许因为一路上她都走得很急促，又或许是因为不断响起的电话里没有那个她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在进入十分嘈杂的调度声大门之前，她还是没忍住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
按掉尖锐刺耳，躁动不安的铃声。向晴的声音冷淡，却充满了不耐烦。“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