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充好电”的身体，向晴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临墙的落地玻璃窗旁，她生病前没来得及处理完的文件还是保持着散乱的摸样，只不过上面多出了几个文件夹。有了文件夹压着，这堆纸倒也不至于被出风口微弱的风给弄丢。
【这周末可能得加班，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向晴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丢，看着已经发出去的信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去同学会的消息才发出去，刚消停了一会的群消息又再次活跃起来。
小狗头像@了向晴：【你怎么老加班，周末！大忙人啊？怎么这么难约。】
严谨西服的大头照：【你们公司也太卷了。】
小狗头像乘胜追击：【不行啊，上次可说好了。】
粉色女生头像也跟着发难：【你是不是在躲酒？上次不来的罚酒都没喝，这次你可不能抵赖。】
“咻咻咻”的消息提示声中，向晴隐约听门外传来说话声，她从同学的讨伐声里短暂抽身，对站定在门外准备敲门的人说了声，“直接进。”
“向主管。”推开门的助理探出头，看向晴正望着天花板笑得一脸无奈。她走到沙发旁，将向晴交代的文件放到茶几上。“光年那边的宣传册。最后一次提出的修改已经全部调整过了，目前没有接到新的调整需求，准备下午四点前把文件传给他们审核，主管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安排发送了。”
“嗯。”抿了一口助理带过来的咖啡，向晴连翻了几页宣传册，“配套的素材都安排妥当了吗？”
“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建模那边还在加班做，这个。”助理从手中的文件里挑出几张大纸，展开给向晴看，“这两稿还需要再确定一下，光年的对接人选的是左手边那个。做的话，时间上需要再协调多两天的样子，除非再添三个建模师，否则按照他们的期望，我们只能延迟交付了。”
向晴将还在不停翻滚信息的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仔细比对两个设计，脸色逐渐有了变化，“不能延期，你跟他们沟通一下，这边的建模师要在周末前结束掉他们的项目，之后只接受微调。”说完，她把两张稿件合在一起递还给助理，“说服他们按照原定稿件出品。新的预览是谁提供的？”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生病期间没有人汇报过这一块需要添加工作量的事情。排除助理私下接活，她需要找出不按规矩做事，而导致工作安排出现问题的人。
助理疑惑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坦白，“我不知道。他们说做好的时候就已经是两稿了。”
“这个。”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助理拿着的文件，她用尽量不暴露情绪的声音对助理说：“是谁发给光年看的？”
虽然向晴没有表露不悦，但助理感觉到了事情的严肃，她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纸，有些紧张地看着向晴，“光年那边一直是我在对接，公司的对接群里除了我...”说着说着，察觉到向晴有些压迫的眼神，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我没有给她们看过这一稿。”
“我知道。你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向晴站起身，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她轻轻地拍了拍助理的背，“你就按照我说的先跟他们沟通吧。他们那边如果有消息，及时跟我同步一下。”
“好的。”助理微微低下头。
助理没有很明显的表现，但向晴只是余光一撇，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果然还是做不到屏蔽别人的情绪，向晴浅笑着弯下腰，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放缓语气对助理说：“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很有责任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看着这个年轻，却总是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的助理，她眉眼间的柔软不由得深了些许，“建模那边接下来还有新的任务要开展，我只是担心如果光年那边拖延，会导致他们的工作超负荷。毕竟他们为了光年的项目已经反复整改了几次，本身进度就慢了，所以要快点结束光年的事情。我想趁我走之前给他们争取一些缓冲的时间。”
助理听着听着，渐渐抬起头。随着向晴越说越多，她瞳孔的微光也越来越亮，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向晴会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详细地讲解给自己听。她更没有想到，向晴会因为自己的沮丧，而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解释。复杂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看着向晴，眼神里有明显的动容，“向主管，你要离开公司吗？”
向晴愣了片刻，像是一时不适应助理这样感性的样子，等反应过来，看着气质沉静的年轻女孩，她忍不住笑出声，“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只问我是不是要走？”她边笑边摇头，似乎是无法理解这个总是跟在自己身边，但完全不存在情分可言的同事脑回路。她原本以为助理会更关心她处理这件事的深层思想，或者是超出她的性格，八卦一下，结果，她都没有。
入口的醇香咖啡开始起了作用，向晴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连带着眼中也流露出了暖人心灵的光芒。“我是要离职。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晋升，我会在走之前办好，所以之后你更多的是跟绿绮他们一起，以小组的形式去跟进项目，不需要重新适应新的领导，我想这样对你来说会好一点。或者，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
“我...”视线随着向晴滑向她的办公桌，助理抿了一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向晴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看了助理一眼，修长的手指压住脖颈，她边按压着有些酸痛的神经，边对助理说：“你放心，我说认可你的能力，就不会只是说说。今天既然提到了，索性就说清楚。你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了，能一起共事都是缘分。作为领导，去帮得力的人争取更好的机会，是应该的。所以你不用顾虑什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提，我都会尽力去办。”
“那...”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正泛着琉璃一般的光彩。助理抬着头，向晴的影子在她眼里打着转，望着向晴，她坦诚地开口：“那我能继续跟着你吗？”
第82章 同学聚会（上）
晚上八点，阵阵暖风带着向晴一起穿梭在一栋栋别致的红砖灰墙小楼之间。
复古的建筑的街道上，脱下西装的职场人，在私房菜馆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不时有烧烤的香气从巷子飘出，一直传到街拐角的精酿啤酒店外，一对情侣在一家服务员为慵懒猫猫狗狗的甜品店里端着咖啡，惬意地眯起眼。
向晴推掉了晚上的应酬，避开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们，匆匆赶往同学聚会的下半场。走到两条路交汇的十字路口，正好红灯亮起，她被迫停下，看着街对面写着“历史文化风貌街区”的立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也随着街区的复古设施渐渐放松下来。
片刻等待，红灯终于变绿。向晴继续往前走，经过一群在狭窄但充满着近代风情的西式马路上打卡拍照的人之后，散发着“小资”情调的目的地招牌总算映入眼帘。她打开群里的那条公告。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房号之后，躲开忽然窜出来的小狗，拐进红砖老房的别墅里。
这会正好是“荤素”交替的时间段，夜幕拉开隆重的窗纱，踩着柔和的木头台阶，闻着混合的木香味，从窗户望出去，看见沿街一间挨一间的茶屋、酒吧、咖啡厅，桌上的烛光微颤。
窗影朦胧，幽静又躁动。到了二楼，才有打着领结的服务员上前接待。向晴报出在嘴里嘀咕了许久的房间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扇透出神秘与深沉的旧式大门被轻轻打开。
靠得离门最近的男人，听见动静先迎了上来。““哟！看看这谁？大忙人！你可算是来啦，许艺阳可一直盼着你呢！”
目光快速扫向屋内的情况，向晴没想到，来的人还不少。屋内四周饰以低色温的灯光装饰，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稍微有点距离的人脸几乎就没法看清，桌上的装饰灯，光由深至浅渐变。向晴带着友善的笑意对看不清人脸的方向逐一打招呼，“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注意到桌子上零零散散摆开了好些卡牌，她微眯起眼，“你们玩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