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那只蓝猫又出现在迪克房间的阳台下。

    迪克不自觉压低眉毛,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冲他露出谄媚笑容的猫咪。

    怀疑一只猫让迪克觉得自己的疑心病重到了压迫大脑神经的程度,但不怀疑一只两脚走路的猫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神经压迫了疑心病。

    他能感觉到汤姆正积极地讨好自己。

    迪克的早餐多出了一颗爱心形的煎蛋,中餐有一颗爱心形的水煮蛋,他们刚吃过晚餐,他的牛排上有一颗爱心形的荷包蛋。

    蛋白质管够。

    迪克定了定神,坚定信念,绝不能被猫咪的蛋白质攻势攻略。

    忐忑不安的猫见上方的人没有动静,失落走开。

    迪克以为他终于放弃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心中稍有不忍。

    没等他过完惯例的反思流程,汤姆回到阳台下,带着一把巨大的大提琴。

    他伸出一条腿,架住琴身,四只毛茸茸的猫爪深情地拨动琴弦。

    啊,大提琴是这么弹的吗?

    “I got a gal who's always late.

    Anytime we have a date~

    But I love her.

    Hmm I love her~”

    迪克的两只眼球脱离眼眶,一个大跳跳到空中,震惊地停顿三秒,惊慌失措地跳回来。

    猫不说话,但是猫可以唱歌!

    猫可以唱情歌!

    汤姆一边弹大提琴,一边用脚打着拍子,引吭高歌。

    “Is you is or os you ain't my baby?

    The way you're acting lately makes me doubt~”

    唱至动情处,他的头靠上阳台栏杆,牵起迪克的手,没亲下去,嫌弃地丢到一边。

    他在用脚弹琴,这只猫能用脚弹大提琴!

    小氪做得到吗?

    间奏部分,汤姆用大提琴琴弦将自己发[she]出去,迪克这才注意到蝙蝠狗Ace正懒洋洋地趴在树下。

    汤姆忘情地抓着Ace的前爪,拉着狗脸一垮的大狗在树下跳舞。

    “Now a man is a creature that has always been strange~

    Just when you're sure of once you’ve found.

    He's gone and made a change~”

    他贴心地改了人称代词,把女人改成男人,把女她改成男他!

    汤姆和Ace手挽手,跳起了探戈。一个华丽的旋转,汤姆躺回大提琴身后,用尾巴拨弄琴弦,继续和Ace跳舞。

    “Is you is or is you ain't my baby?

    Maybe baby's found somebody new~

    Or is my baby still my baby true~”

    布鲁斯闪现,出现在迪克身边:“你是否有所触动?”

    伴着悠扬的琴声,迪克抓住布鲁斯的肩膀,疯狂摇晃,绝望地试图晃出蝙蝠侠脑袋里的迷药。

    “正常吗,一只猫弹大提琴正常吗,一只猫和一只狗跳舞正常吗,他都不拿琴弓!”

    布鲁斯镇定道:“你太大惊小怪了,迪克。狗能在天上飞,猫会弹琴会唱歌,没什么不对。”

    迪克松开手,满脸迷惑与怅然。

    他的反思程序再次启动。

    大都会有外星人,天堂岛有半神,水下有亚特兰蒂斯,卢瑟以前有头发,阿福不会做华夫饼,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

    不奇怪,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他完全理解了一切!

    布鲁斯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他平淡道:“不,你的思维发生了误差。”

    “不要尝试去理解,要尝试接受。”布鲁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道。

    他转身背手,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幽幽离开。他在猫女那里就经受过一轮折磨,如今心境更上一层楼,他更强大了。

    迪克努力参悟前人的指点,他看向阳台下的汤姆。

    大提琴的琴弦散开,在弹汤姆的胡须,Ace挽着大提琴的琴身跳舞。

    迪克神[se]严峻。

    “这种理解,不要也罢。”

    *

    塔利亚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

    “达坷垃愿意让你照顾传承之兽,是对你的肯定。”

    杰森对此不予置评:“我死前没来得及考异宠兽医执照,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把大种姓的传承之兽喂死。”

    塔利亚不赞同地蹙眉:“你应该对他多点尊重,你不曾见识过他拥有多强大的力量。”

    塔利亚道:“达坷垃告诉我,等你认为自己准备好了,你可以再次回到密所。你通过了净化仪式,她有东西要[jiao]给你。”

    “真好,希望不是第二只花枝鼠。”杰森[bang]读,“火柴盒里挤不下了。”

    杰森和塔利亚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好,也可能要差。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用的都是塔利亚的钱,他那些贵得要死的新型装备全是刷塔利亚的卡付账。

    杰森进入大种姓密所学习前,她给他找了很多老师,教他一些在蝙蝠侠身边学不到的东西。

    他的人渣老师们有一半在杰森离开后“死于非命”。他干掉了恋/童/癖,弄死了毒/贩,铲除了一个拐卖儿童的人[kou]贩卖集团,连锅端了一个恐/怖组/织。

    死神来了都要给他发实习工资。

    “你下一步有什么想法?”塔利亚问。

    杰森勉强提起了兴趣:“我从一个恐/怖/分/子嘴里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那个俄罗斯土匪的表哥在洛杉矶替小丑办事,他和他的同伙知道小丑的位置。”

    “你要杀了他。”

    第 2 章

    “杀掉、干掉、弄死、铲除、一锅端,结果都一样。”杰森勾了勾嘴角,“今晚我要养[jing]蓄锐,明天一早动身去洛杉矶,找小丑的两个小喽啰。”

    塔利亚微不可查地叹气:“祝你好运。”

    她离开了,杰森回到塔利亚给他安排的公寓,进门先看了一眼桌子。

    火柴盒,鼓包,一切如旧。杰森往餐盘里添了半块[nai]酪,脱下外套走进浴室。

    他睡下后,客厅全黑。

    黑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亮起一双眼睛。

    这几天杰森都没有机会和苏醒的传承之兽碰面,因为花枝鼠总是在他醒时睡,他睡时醒。

    杰森不死心,他曾坚持熬夜,闭眼倒下的下一秒小老鼠就从火柴盒里跳出来。他睁眼的瞬间,小老鼠又缩回去。

    睁眼闭眼伸伸缩缩,他就没见过杰瑞离开火柴盒的样子。

    今夜依旧如此,卧室里的人睡着,伟大的大种姓圣兽要出来活动了。

    一只棕[se]的大耳朵小鼠从火柴盒小床中坐起身,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他掀开被子下床,用搭在餐盘上银制的餐勺充当镜子,梳理头顶的翘毛。

    今天的毛发依旧柔顺光滑,今天也是一只英俊的鼠。

    他满意地对勺自照,路过花瓶,从花瓣中央掬起一捧露水洗脸,拔下玫瑰的小刺剔牙。

    抵达行程的终点,他已完成洗漱。杰瑞掰走盘中的一块[nai]酪,边走边吃。到了桌边,他扯起餐巾擦了擦手,握着餐巾两端,向下一跳!

    餐巾兀地膨胀,变成一顶小小的降落伞,帮助小老鼠平安落地。

    杰瑞和他的新同伴同居了好几天,他还没和杰森打过招呼。有礼貌的他决定为同居人准备一份礼物。

    杰瑞爬上窗边的桌子,向下看。无尽高空、摩天大楼,小老鼠全身掉[se],嗖地飞到墙边,贴墙喘气。

    心脏从他胸腔里跳出来,被他一根手指摁回去。

    杰瑞两只小手比成瞄准镜,四处搜寻。

    枪。略过。

    匕首。略过。

    炸/药。略过。

    乐高蝙蝠侠人仔。略过。

    绑成粽子痛哭流涕的恶棍。略过。

    涂鸦成狗的蝙蝠侠与新罗宾照片。略过。

    组装成钢铁巨兽高三米宽三米的坦克。略过。

    书柜上的房卡。停。

    杰瑞脑袋里划出等式,房卡加老鼠等于外出等于礼物,完美!

    他优雅、轻盈地爬上书柜,翻越过《傲慢与偏见》《君主论》《红楼梦》《哈姆莱特》,拿到摆在边缘的房卡。

    小老鼠高高举起房卡,如同一个英雄!

    现在,他要原路返回。

    杰瑞背好房卡,艰难地爬过《哈姆莱特》《红楼梦》《君主论》,爬到《傲慢与偏见》时,一枚[jing]致的书签绊了他一脚。

    小老鼠连书带卡从高高的书柜上摔下去,自由落体。

    啪!

    他摔进了杰森收拾好的行李里。背包没拉上拉链,杰瑞费劲地把自己从枪管里拔/出来。房卡被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淹没,他伸手向下摸索,提出来一个奇怪的方块。

    方块附带说明书:最新型号炸/弹,身材小小威力大大,使用时请拔/出保险栓,倒计时十秒后爆/炸。

    那根疑似保险栓的东西啪嗒一声,从方块下方滑落。方块上亮起数字。

    10,9……

    倒吸气,“啊!!!”

    杰瑞端起方块,向浴室飞奔,他把方块扔进浴缸里,打开水龙头。

    水淹没方块,数字仍在跳动。

    8,7……

    方块扔进冰箱。

    6,5……

    扔进烤箱。

    4,3……

    洗衣机。

    2,1.5……

    微[bo]炉。

    1,0.5……

    最后半秒,杰瑞杀进卧室,捏起枕头的两角堵住杰森的耳朵。

    嘭——!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们在夜空中自由飞翔,枪与刀笔直下坠,粽子恶棍闭眼祷告,乐高蝙蝠侠人仔开上蝙蝠飞机,三米高三米宽的坦克变形成高达飞走。

    杰森和杰瑞不断下落。

    杰瑞闭紧双眼,不敢再看。

    离地五尺,床四脚急刹,他们掉在一辆恰好停在楼下的卡车车顶上。

    杰瑞不敢置信,他深呼吸,似一颗泄了气的气球,软趴趴地叠起来。

    卡车开走,驶向码头,开进一艘轮船。

    轮船靠岸,卡车开进机场,坐上飞机。

    飞机落地,卡车驶出机场,路[kou]停下。

    杰森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裹紧被子,睡眼惺忪地打开一只眼皮。

    一望无际的灰蒙蒙的天空,遮住半个天空的巨大招牌。

    “赫尔辛基欢迎你!”

    他在做梦。

    杰森肯定地想着,安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