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嫣比晏琤琤矮半个头,她本能地昂着头,靠在晏琤琤的肩膀上,似是姐妹情深。
    虚靠的小刀闪出寒光,足以让李玉嫣为这姐妹情泪盈满眶。
    峦北最先冷静,她冷脸严肃道:“晏二小姐,公主贵体不可伤,请慎重!”
    李玉嫣呜咽怒斥:“晏琤琤竟敢、本公主要上禀父皇,革你家的职,抄了你的家!”
    “抄家?呵,此事我之前去宝云山上求问过菩萨。”晏琤琤冷笑。
    “菩萨说原谅我。”
    闻言,李玉嫣不可置信:“疯、疯子…”
    霜竹也被吓得不行,但她并未劝阻,反而迅速扯下银簪,双手紧握着刺对宫奴们,护在晏琤琤的身后。
    阴鸷攀上锐利的眸,晏琤琤语气淡漠。
    “百花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我俩打赌,你不仅输了脸面,还失了仪态要伤我,此时自然有怨。”
    “即使你在外大肆宣扬我晏琤琤要杀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你的绒辰殿,是你下令关的宫门,目击者也全是你的人,如何让人信服?”
    “再者,我可是刚得了皇后娘娘赏的金钗,其中含义不明而喻,我想公主你倒不至如此愚笨吧?”
    “更何况。”晏琤琤似笑非笑,幽若气音,附耳说道。
    “李珏的储君之位怕是还有人虎视眈眈呢,若是你闹出骇人乌龙,你说你的母后是愿意得罪旧老保你,还是拉拢旧老弃你?”
    李玉嫣被堵得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出口,只结巴地放狠话:“晏琤琤,我、我要杀了你,你、你竟说大逆不道的话。”话没说完,因恐惧而狂流的泪淹没喉咙让她发不出声。
    晏琤琤松了手上动作。
    以暴制暴固然好使,但她也不愿动静闹得太大。
    临走前,看着吓得虚脱得直倒在峦北怀中的李玉嫣,将上一世她对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此事若有第三人知晓。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手段回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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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永宁宫比往日要热闹。
    宫殿内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宫奴,担惊受怕的惧色扰乱了檀香袅袅。
    从内屋出来的许太医战战兢兢跪地,惶悚道:“回禀皇后娘娘,伤口已包扎好。”
    “依臣所见,镇南王府二小姐的脚踝是被断裂的尖锐面所伤,伤口小却深,极为刁钻。怕是已伤及跟腱,需卧榻休息一个月或可有好转。”
    高皇后眉岳紧皱,面色凝重:“可有好转?什么意思?”手上不自觉抓紧扶手。
    许太医胸前朝珠相撞,颤巍如鼓:“若恢复不佳,怕是容易落下腿疾。”
    “什么?!”
    李珏闻言大呵,又思觉方才自己太大声,怕扰了病榻上熟睡的林乐晚。
    急忙从床头凳上疾步出来,质问道:“孤问你,什么叫落下腿疾?太医乃天下万医之首,兹等小疾难以根治?不知各位这俸禄拿得可安心否?”
    “臣等无能,还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恕罪。”吓得许太医连连磕头。
    “太子!”皇后见李珏动怒,敛目低呵,吁叹后挥手清散众人,“罢了,有劳许太医,你们先退下吧。”
    殿内骤然亮堂。
    李珏憋下怒火,委屈行礼:“母后,晚儿她最是自傲,若真落下腿疾,儿臣怕…”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凝目许久,语气严肃:“李珏,你以为你母后能坐到今日之位,只靠发气呵斥下人就可以的吗?”
    “本宫不知告诫你多少次,须要步步为谋,如履薄冰。”
    “宫里流言蜚语传得最快,你这般轻易动怒,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你安坐得稳储君之位?”
    “今日本宫再告诫你,太医院不能没人。”
    “母后!您瞧见了,晚儿她流了这么多血……”李珏情绪略有激动,红了眼。
    “那年冬孤在护国公府不慎跌落水中,若非乐晚舍命相救,孤难以站在母后面前。”
    “晚儿是你表妹,也是我侄女。她母亲虽与我并非同胞姊妹,可年幼时的情谊皆在,我的疼惜不比你少。”
    皇后见李珏这般,终究是心软,她叹了口气,起身扶起李珏,低声劝慰。
    “珏儿,你父皇素来生性多疑,储君与皇后之位来之不易。其中艰辛,你怎会忘记?”
    “你大舅父虽为首辅,可在朝中只能做个纯臣,更莫说你小舅父身在礼部更要守礼。”
    “贪官易拢,忠将难收。”
    “晏家世代忠良,功勋赫赫,可堪旧老之首。江宁大儒是其岳父,天下文人典范。”
    “一北一南,一武一文。”
    “所以晏家的支持,你须收入囊中。”
    高皇后欲言又止。
    为了稳坐储位,永宁宫和高家花了不少钱财,至今仍有亏虚。近日贪取赈灾物资被截一事,不知有没有陛下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