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林攀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用力握住自己的双手,却无法说出任何劝慰的话来。
    林攀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为晚辈的无奈,也头一次萌生出要放弃对卫隽麓感情的想法。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这些东西我会自己拿回去。”
    林攀闻言没有走,半晌,他下定了决心般宣誓:“哥,我们会是永远的兄弟是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江楠伸出一只手按了按林攀的脑袋,手掌底下的男孩脸上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来,随后笨拙起身,缓缓走出门去。
    江楠约了律师和警察,吃了早饭之后与人商定好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他就去喊卫隽麓起床。
    进门的时候,卫隽麓早已经穿戴整齐,见人进来把窗帘拉开,慌慌张张对江楠笑笑说早。
    “早醒了?”江楠走过去,把另一侧的拉上,卫隽麓嗯了一声,走过去拉住江楠的手,一脸心疼。尽管他不知道兄弟俩谈话的全貌,但是他大致能理出个梗概。
    江楠一定在昨晚和家里人谈崩了,可江楠昨晚面对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幸好的是,他昨天对着江楠说了些还算开心的事情,不然简直是火上浇油。
    像颗牛皮糖一样黏在江楠的身上,卫隽麓把脑袋贴在江楠的胸口,听他砰砰跳动着的心跳声,感受到那规律、有力的声音,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江楠不愿意说他自然不问,他有再旺盛的好奇心与关切,都会遵从江楠的意愿。
    他把双手紧了紧,牢牢缠住江楠不松手,忽然道:“这次下山去我家吧。”
    说完害怕江楠拒绝似的,卫隽麓立马补充道:“我爸妈看了我好多年的笑话呢,追个人都追不动,这次把你带回去我就能扬眉吐气了。江楠,答应我一起回家好吗?”卫隽麓保持姿势,只是仰起头,恳切地望着江楠。
    江楠低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房间的窗口,江楠被卫隽麓带着又转了个圈。卫隽麓超级兴奋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做,上一次也是相似的情景,而他也同样任由卫隽麓闹。
    他低头把卫隽麓手舞足蹈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浮现一丝温柔,他极想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终究还是放任了情绪。
    也许在林攀看来,他早上的那番话仿佛是塌下来的大山,可对于江楠本人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实感,所以再一次失去也显得没有那么难以割舍了。
    他是一个家庭观念很浅薄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尚在,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
    Leo曾经说的也没有错,他打算过再回去,可半路杀出个让他措手不及的卫隽麓,尤其他好几次因为那人而心软下来妥协的决定,都让他产生动摇。
    也许他并不是家庭观念浅薄,他只是还没遇到让他难以割舍的家人罢了。
    尚不知晓已被置入家人重位的卫隽麓笑得像个憨憨,傻兮兮地把江楠看了又看,随后在对方脸上重重亲了两口。
    见面的时间定在十点,地点则是仙谷寨子之外,延伸过去的公路之后不过五分钟行程的下畦村,也是江莲现任丈夫与他居住的地方。根据江楠的调查,他们原本是住在那个男人的房子里,前些年因为亏欠赌债,不得不把原来的房子卖掉,回到江莲父母留下来的老宅子里来。
    江楠他们与律师的车在村口相遇,村子里面的路更加狭小,便把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几人步行进村。
    律师一行人有三人,其中律师本人叫严齐,是江楠留学时候的校友,两人是在一个活动上认识的,因为严齐也是刚去,认识的国人不多,所以他和江楠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有空闲的时候,严齐总喜欢喊上江楠出去溜溜。
    出去溜溜就真的是溜溜,严齐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正好江楠不喜欢说话,两个人居然挺有默契地一起活动了挺久。
    后来严齐先回国了,约好了回国后再见,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又过了这么多年,而且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可他到底是有些激动,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面就过来抱了抱江楠,完全没注意在一边震惊加吃干醋的卫隽麓。
    怎么回事?卫隽麓也是没想到,江楠看起来冷冰冰的,居然有这么多热情的朋友,顿时在心底暗自哼了一声。
    两人抱完分开,严齐才像发现了卫隽麓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这一位是?”
    “男朋友。”江楠镇定丢下三个字。
    另外两人倒是都惊了一下,之后各自的心情倒是出奇的相似。先说卫隽麓,原本还在心底暗自生闷气呢,一听江楠这么说,顿时心情舒爽,绽开大大的笑容来,觉得江楠这位朋友顺眼多了,比那个Leo不知道好了多少。
    严齐倒是开心之余挺镇定的,撞撞江楠的肩膀,揶揄道:“都说你性冷淡呢,看起来是心底有人啊!”
    江楠没有反驳,只是让他谈正事了。
    哦,说起这个,严齐一秒恢复专业态度,他带着的另两位,一位是他律所的徒弟,手里拿着收集好的证据与文书资料,另一位则是他的表弟,刚进入警局不到半年,带上他也是以防万一。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道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目的地,那一间老宅子与仙谷寨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比起江楠爷爷奶奶家那个经过修缮比较完整的模样,这栋屋子可以用摇摇欲坠来形容,尤其整个二楼,看着就让人联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只用了塑料顶板做了简单的遮挡。
    此时,那栋屋子大门开着,院子里没有见到有人,一边的晾衣杆上晾着几件男女的衣服,从洞开的大门看进去,能看见一张麻将桌的边角。
    至于为什么能看清麻将桌,要归结于当地村民热衷于这一活动,江楠爷爷奶奶家也有一台,但是只有年关上才会摆出来使用几次。
    江楠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那边,几人的脚步纷纷停下,卫隽麓走至江楠侧面,听江楠冷漠道:“到了,就是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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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我好磨叽,原本打算一章的内容居然两章了还没写完,不过这是个挺大的冲突嘛,安慰自己写不完也是情有可原!嘿嘿~
    这篇文的设定与过去不大一样的地方在于,江楠作为攻我把一些沉重的生活命题交给他了,所以如果公平一点来说的话,江楠吃一点家庭的苦,而卫隽麓吃一点感情的苦,但是两人能够互补嘛~
    第32章 田耿
    林家老宅子里,林父端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只陶瓷茶杯,袅袅茶香缓缓四溢。
    喝茶的人掀开茶盖,轻抚茶盏,那一副模样颇有几分古时富贵家族老爷的架势,加上他此刻闻声一句大声的站住,更有那股韵味了。
    林攀是素来被长辈呼来喝去惯的,听父亲扬声喊他,立刻停了步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才跨进家门两步,就生生被止住了脚,再一瞧父亲那沉下来的脸色,林攀认命地抿紧嘴唇。
    又是这样,他心底暗然喟叹。
    果不其然,父亲下一句便是:“你哥既然不认你你还找他做什么,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让你别告诉他,让他自己吃点苦头。”
    预料之中的话语不仅没让林攀镇静一丝,反而控制不了自己一贯以来听话的表现。
    一直以来都这样,他父亲总觉得他什么都做不好,做不对,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先数落一顿,到了知晓原委过后,又顾左而言他,拿些别的东西打发他。
    只有那么一次,他记得清清楚楚,他面前这个背负父亲责任的男人,头一遭对他道了歉。
    迄今也有十年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父亲对他哥抱有万分的愧疚,以至于他哥不耐之下一句他对自己太严苛让习惯了上位者姿态的林父,头一次对小小的林攀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