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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期缘走前早已将温文、尔雅的归属全都交给了岳初晓,他的生死对岳珥已经没有了影响。
    小姑娘枕着温文,睡得很香,橘猫蹲在她身边,见来者是岳初晓,方从床上跳下,奔过来蹭他。
    虽说剑灵的灵智懵懂迟钝,但意外地与橘猫关系很好。它见岳珥迟迟不醒,似是相当焦急,拽着岳初晓的衣角让他去看看岳珥的情况。
    岳初晓将它抱起,撤销了让岳珥沉睡的阵法,坐在床边思考在找遍这片灵地之后该去哪里继续搜寻岳期缘的残魂。
    岳珥睡了很久,苏醒得也快,眨了眨眼坐起来打哈欠:“哥?”
    橘猫“喵”了声。
    岳珥也学它:“喵。”
    岳初晓察觉不对,低头一看,原本尚有活力的橘猫在岳珥苏醒之后变得有气无力,在岳初晓怀中再次轻柔地蹭了蹭。
    “你在等我回来吗?”岳初晓抚过它发白的毛发,“我是不是让你等了很久?”
    橘猫睁开眼,很快再次阖上。被山风浸得冰冷的衣袍正在回暖,依偎在怀里的柔软身体却变得僵硬,逐渐冷却。
    岳初晓抱着它,心绪意外地平静。
    他当然有让它续命的方法,不然它一只普通的猫绝对活不到这个岁数。只是续寿有限,缘也终有尽时。
    “哥,它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岳珥趴到岳初晓的肩上,去看橘猫,“睡着了吗?我是不是该小声点?”
    岳初晓偏首,看着除了自己之外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生灵:“不用。”
    “岳期缘今天不回来了,阿珥,我们去桃林给二米修一个新的猫窝吧,让它睡得舒服一点。”
    “他为什么不回来?”岳珥问,“他去玩又不带我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自然是听话的,抱着温文从床上爬下,开门准备去往桃林。
    岳初晓一手抱着橘猫,一手拍了拍她的头,随后牵住她:“阿珥想他吗?”
    岳珥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不想,我还在生气。但是过一会会想。”
    岳初晓带着她跨出门:“他没有说过,但是我觉得他希望你不要忘记他。”
    “阿珥,你有一个长兄,他叫岳期缘。”
    作者有话说:
    别看容砚不太正常,事实上引虹宗没有几个正常的(bushi)
    第63章 位格褪尽
    “哥!你回来了。”少女身形高挑,面容俊秀,守在结界口,笑嘻嘻地朝归来的兄长撒了一把清香的花。
    岳珥站在略高的上风处,岳初晓猝不及防被拍了一脸带着叶子的花瓣,沉默片刻,指责道:“你又折腾我种的灵草。”
    他出山寻找岳期缘残魂的时候也在寻找合适的天道继任者,与此同时往往会路过一些珍贵而稀少的灵植,带一些回来种种也是顺手的事。这是一个过分漫长而孤独的过程,培育一些不会言语的植物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放松。于是两百年间,他把半座山的植物都换了一遍,在这段时间内,经常有无辜灵草惨遭岳珥毒手。
    小时候的破坏是有意无意,懂事之后倒也不能全归责于意外:有时是帮忙浇水浇多了,有时候是自告奋勇来移栽把茎掐断了,甚至有一次被温文绊倒,一口吃掉了岳初晓等了一个月才摘回来作种子的灵果。
    “不不不,全是它们自己掉下来我才捡起来的。”岳珥摆手,擦了擦干干净净的眼角,没有一滴眼泪,“哥你好狠的心,说不带我就真的不带我,害我无聊得要命,只能守在你那堆灵草那里捡叶子。”
    岳初晓并不心软:“你还记得为什么我不带你吗?”
    岳珥心虚地对手指:“……记得。”
    她上次和岳初晓一同出山游历,兄长照例去转转有没有花花草草能带回家种,岳珥一下没被看住,在凡人堆里撒欢,被当成憨儿后骗去黑酒坊当了小工不自知,还美滋滋地为善于识人的老板着想,费大劲扫地擦窗,甚至还半夜不睡觉抓酒坊里的老鼠,丝毫没感觉自己在被压榨。
    岳初晓放空地拔了会草,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流落在外时,她已经打翻了酒坊存放的所有酒,正在房顶上抱头鼠窜,躲避暴怒老板的鞭子。
    岳初晓将身上带着的东西掏了个干净才赎回妹妹,为让她多长点记性,就罚她下一次不许出山。
    “下次还会被骗吗?”
    岳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会不会。”
    岳初晓盯着她看了一会,摘下挂在自己衣领上的花瓣,拎出一个食盒:“给你。”
    琳琅满目,是她爱吃的糕点。
    岳珥欢天喜地接过来:“谢谢哥。”
    岳初晓捏捏晴明穴:“我有事闭关,待会你自己出去玩。”
    “什么?”岳珥愣了愣,按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我真的可以一个人出去了吗?”
    岳初晓不想重复:“两百岁了,这次别想找我捞你。”
    能出门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兄长任何要求岳珥都会不假思索地答应,除了……
    她腆着脸比划了一个要钱的动作。
    岳初晓垂眸看了一眼满地的花瓣。
    岳珥默默收回手,拎着食盒,背着温文溜达溜达出门了。
    结界内一下安静下来。
    岳初晓叹气,沿着路往山上走。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但自己身为剑主,在两百年间攒下的修为早已超过了飞升所需,若非身为天道身外身被限于凡间……不管怎么说,阿珥修为与剑主有关,岳初晓相信以灵脉衰退后现在的仙门水平,没人能伤得了她。
    除非是那位混迹人间的“魔头”出手。只是那位似乎非常谨慎,两百年里与自己一次照面都没有打过,更是销声匿迹一般,没有半点存在的迹象。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去找岳珥的麻烦。
    岳初晓想了很多,顺便将这次带回来的灵草种好了,才走上山崖,在深渊旁坐下。
    这些年他几乎踏遍了天下,却依然没有找到岳期缘最后一片残魂,也不知道是已经消散了,还是掉到了什么地方。
    好几年没有踏入三途,也不知道岳期缘现在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他最好还是别再留在三途。
    山崖边生长的那株白衣蓝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已经开成了一片。当年从三途带出来的神树断枝正扎根在一处灵脉,被层层阵法守护。
    岳初晓伸手摘下一片白衣蓝的花瓣,没有拈住,风将轻盈的小花吹向了崖下,白蓝色打着旋湮没于黑暗。
    岳初晓看了一会,轻车熟路地跳入三途。
    两百年里每隔几年他都会带着找到的碎魂去三途,为了瞒住岳珥他们家边上就是三途,岳初晓想了很多理由支开她,这次连放她一个人出去玩的事都做出来了。
    没办法,以那丫头的性格,还真会跃跃欲试去闯一闯三途。
    三途有什么好的,说实话,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和容砚再打交道了。
    曾经岳期缘口中性格绵软温柔的师父不知道是在引虹宗藏住了疯癫的本性,还是在三途改变了性情,总而言之,她现在是一个糟糕的对话者。
    或许因为岳初晓是唯一能进出三途的人,也是唯一知晓三途多了一位神灵的人,容砚总是喜欢拉着他说话,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权能。
    左不过是折腾那些可怜的魂魄。
    三途没有大的改变,岳初晓娴熟地找到合适的树根落脚,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权作问候。
    容砚两百年前尚有清楚的人型,不过下半身被笼在红裙之下,估计已经与三途神树长在了一起。如今她红裙已遮不住长在树皮中的腰部之下,虽说行动受限,但神树亦是她的躯体,无数树枝一样是她的手足。
    今日容砚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她似是被岳初晓吵醒,睁开眼,眸色黑沉,见岳初晓两手空空,蹙眉:“找到岳期缘最后一片残魂了?”
    “没有。”岳初晓落点找得不错,加上身高,恰能与容砚平视,“我是来带走岳期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