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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需要追去把两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揪回来,带着阿胧并不方便,怕她看见什么污眼睛的东西;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不放心那些过多的视线。思量再三,岳初晓编织灵线,遮蔽所有人视觉做出了一个“岳珥”,将这个尽可能模仿本人的灵偶交给了纪胧,让它陪伴一会孩子,并在纪胧身上额外多加了几道禁制与保护的灵力,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回来,方安心循着纪晗和孟鑫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很久以前何遇安的丢失让岳初晓长了教训,于是他给所有亲近之人都抽了一缕魂息,各做了一盏能查看拥有者生死状态与追踪所在的魂灯,凭着与里面的气息的联系,他很快穿梭数百里,逮到了寡不敌众被俘的两个孩子,并捡到了一车被掳掠的儿童。
    多股怒气相积之下,岳初晓不慎错了手,没能控制好灵力留下仙骨贩子的活口,面对一群齐刷刷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他只好认命地叹气:“好吧,今日年节,找仙门应该是来不及了,我先送你们回家。”
    姓名,籍贯,具体信息。
    灵力织就的巨鹤在云间起落,一个一个询问,又一个一个将他们送回该去的地方。
    到轮至最后一个孩子时,岳初晓已经非常熟悉了这不断重复的过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像一只怯生生的小蝶,软声回答:“我叫何玉安,家住在镜林。”
    自知犯下大错,一直不敢吭声的纪晗见岳初晓这次许久未回应,偷眼去看他的反应,又大着胆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岳先生?”
    岳初晓这才回神,目光描摹了一下何玉安的眉眼,并未能找到与故人相似的轮廓。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岳初晓不由得失笑。
    想来时隔两百余年,就算有亲缘关系也疏淡了,在巧合中寻觅过往是愚蠢的行为。岳初晓很快从回忆中抽身,只是带着追思沉吟了会,平静道:“嗯……是个好名字。”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一切顺遂,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第76章 点睛花灯
    小姑娘在被救出后还有些害怕,而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夸赞后则彻底认知到自己已经安全,放松下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又笑着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叫玉宁,也是安宁的‘宁’。”
    不是什么很华丽的辞藻,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想要让他们如玉石一般美好且得到安宁,从名字就能看出这孩子家里人的爱护与朴素期待。
    虽然父母早逝,但在邻里和亲友的宠爱中长大的何玉安并不怕生,也善谈,在回家的路上朝有缘遇见的仙人叙述了许多。乖巧懂事的弟弟,和善可亲的叔姨,等到她想提及邻里那位有趣的小哥哥时,一直安静聆听的岳初晓停留在了镜林村落外的山腰处,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在安全的范围内自己走回家。
    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何玉安朝仙人们挥手告别,方才的三言两语让她意犹未尽,还不舍得关上话匣子,羞涩地询问:“今天是年节,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我们晚上会有很多好吃的,还会有很漂亮的烟花,你们可以一起来吗?”
    从小姑娘之前的话中隐约能窥见镜林如今的一角,从她的视角来看,镜林早已不似岳初晓两百年前那夜所见到的那样充满戾气。在制镜业败落,彻底失去了最为重要的矿石之后,这个村落仿佛一同抛弃了那些恶劣的关系与铜臭味,变成了世上许许多多普通村落樵猎为生的模样。
    “多谢,不过不用了。”岳初晓谢绝了她的好意,心想倘若何遇安晚生二百年,在何玉安这样友善的环境中想必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被仙人拒绝倒是在何玉安的预料之中,她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乖巧地目送从人牙子手里救下自己的人身影消失在天际,才显现了被小心藏起来的情绪,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沮丧的心绪被其他翻腾上来的期待逐渐掩盖,伴随着越来越愉快的脚步,稚气而欢快的歌声不自觉从舌尖涌出。何玉安哼着李姨教给她的民谣,和往常那样熟练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挎着的篮子不重,只要稍微的休息便能继续赶路。何玉安刚喘了两口气,忽然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玉安——”
    声音熟悉,小姑娘惊喜地仰起笑脸,抓住朝自己伸来的手:“刘叔,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玉安回来晚了。”
    将与曾经弟子之名同音的孩子送回镜林后尚未日落,岳初晓匆匆带着两个心虚而不敢吭声的孩子回去找纪胧。
    一向懂事的纪胧靠在灵力制作的“岳珥”身边,除了先前买的酥饼,怀里又多了一包蜜饯,见到哥哥和师弟回来了,就将原封未动的纸包举起来递给岳初晓:“岳先生,你们回来了。”
    岳初晓接过她的蜜饯,将保护纪胧的灵傀收起:“这段时间有人欺负你吗?”
    纪胧摇了摇头:“但是刚刚有个大哥哥走过来想要和假的阿珥姐姐说话,就说了两个字‘你是’就跑开了。过了一会,他就把这包蜜饯给我了,说是送给‘我和我姐姐’的。”
    蜜饯用灵力探查过了,无毒无害,是在边上的摊子买的。岳初晓把这包甜食还给纪胧,让她收好,不要分给纪晗和孟鑫,对那位陌生人起了好奇:“那个人去哪了?”
    于情于理,自家孩子不能白白得了别人的馈赠。
    纪胧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困惑浮上眉间:“不见了……”
    纸包上掺杂了诸多凡人的气息,想要追踪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岳初晓于是作罢,转而看向了努力收敛自己气息的纪晗:“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年岁长些,来和我讲讲事情经过吧。”
    纪晗忽然被点到,下意识站正了,一张口就把一路构思组织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我们……”
    孟鑫小声提示他:“临时起意。”
    “啊对,我们是临时起意。正好碰见了有人在掳小孩子,孟鑫说那些人应该和他小时候抓他的是一伙的,我们才想追上去的,绝对不是早就想找人打架!”纪晗得到提醒,迅速抓住并念出了在脑中一晃而过的语句,脱口而出又察觉了不对。
    短暂的沉默后,纪晗本能选择了最合适的方式,果断认错:“对不起岳先生,我们下次不敢了。”
    如何在挑选东西时意外捕捉到了贩仙骨者的细微灵力气息,又是如何想办法确认孟鑫的猜想,随后如何试图截下那些带着仙骨的孩子却被反制,两人一唱一和,和盘托出了岳初晓不知道的一切。
    “……算了,今天是年节,按人间的习俗是不能打孩子的。”岳初晓叹气,揉揉他们的发顶,纵容道,“知错就好,那边有花灯,去看看吧。”
    他们终究是好意,年少的热血与正义是不该被否认的,至于鲁莽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嘛……再多烦心事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想。尘世繁盛,头顶星河,身绕彩灯,无数的喜乐在此刻此地相遇交汇,不管怎么样,只要知道这样的世间总归是招人喜欢的就好。
    反正回去之后还有一个杨延可以教育孩子。
    杨延说柳叶要午休,让几个孩子滚远点去玩,别吵到他夫人睡觉。
    于是,在安静的桃林中,少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卷折叠,最后两张仔细绘制过的符纸被叠成了两只眼睛,安放在了红狐形状的花灯上,下一刻,那只红狐揣着腹中的明烛眨了眨眼睛,一蹦一跳地就近跃入杨柳的怀中,惹得她一阵惊叹:“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大师兄,你真的会做这种花灯啊!”
    “据我所知——其实我一直在观察,这个把戏纪开云背着我们偷偷在房间里练了一年了,我猜他闭着眼睛都会画这种符纸,就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做给我们小杨柳玩而已。”孟鑫拉长语调,试图犯贱,“其心可诛!小杨柳快点怪他,让他多做几个,给我们一人做一个……不,做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