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时哥。”秋卷开开心心坐上另一边的凳子,给自己擦起了药膏,就好像被给予了什么多贵重的东西一样。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上之后舒服多了。
    他还记得护士姐姐对他说过,海边被污染影响的生物很多,有的是被海浪卷上来的虾蟹贝壳,有的是各种各样的热带小飞虫,但并不都对人类具有很强的感染性,住在海边的人类都会定期注射抑制剂并进行体检,能够有效预防感染——就像是没什么影响的普通小感冒和重度流感。
    所以,他光脚在安全范围内的沙滩上行走,那个尼尔也没有特别在意。
    而他才刚注射过一管抑制剂,被蚊虫叮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涂完药膏,秋卷自觉钻进了被窝里面熟悉的边角位置,对仍坐在位置上的顾时靖小声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底也泛起了些水雾。
    受伤要好好休息,这是小仓鼠都知道的道理。
    顾时靖听罢犹豫半秒,起身来到床边,关了床头的灯,躺了上去。
    他并不排斥与人睡在一起,毕竟以前在野外的时候面临过太多恶劣环境,睡袋不够的情况下都会挤在一起凑合。
    但想到白天见到的画面,顾时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与少年睡在一张床上。
    可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拒绝只会带来更多麻烦,便只能这样了。
    秋卷最开始只敢小心翼翼睡在边角的地方,毕竟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偷偷翻窗进来的……还是有些心虚的。
    后来,秋卷发现两人睡得远了被子会被绷紧,中间会有风溜进来,被窝怎么也捂不暖,秋卷便小心翼翼朝顾时靖那边挪了挪。
    见顾时靖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秋卷又挪了挪,顺带着掖了掖自己这边的被子。
    挪着挪着,膝盖不小心碰到了顾时靖,惊得秋卷赶忙将腿蜷了起来,不敢再乱动。
    好在顾时靖那边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秋卷悄悄松了口气,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闭上眼,困意瞬间涌了上来,意识很快便沉入了梦境。
    听着耳畔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起来,顾时靖突然睁开了眼。
    余光里,少年侧对着自己,睡得一脸单纯无害。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少年。
    每当他觉得他的举动是有目的的时候,他的反应又很纯粹。
    但他本来便不擅长这些,看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少年的一举一动都不让他觉得讨厌。
    与他呆在一起也并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除了……那点若有似无让他想起小卷的地方。
    那也不是少年的错。
    顾时靖盯着天花板,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却有些失眠。
    或者说自从小卷离开之后,他便很少能睡个好觉,如果不是身体需要休息才能正常运作,他甚至可以一直不合眼。
    兽耳内空落落的,心也空落落的。
    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但想到明天起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顾时靖便只能强迫自己休息。
    未曾想才刚闭上眼没多久,一团温热忽然贴上了他的身体,顾时靖瞬间睁眼。
    是睡梦中的少年。
    睡得很熟,应当是循着本能向热源贴过来的。
    柔软的卷发蹭上了他的脖颈,将被冰冷项圈缠住的地方搔得有些微痒。
    理智告诉他应该将少年推开,他并不喜欢别人这样靠的太近,尤其是碰到了他脖颈处的项圈,可身体却迟迟动弹不得。
    或许,在被小仓鼠蹭过之后,他已经没那么讨厌脖颈被触碰了。
    就像他以前并不喜欢头顶那对兽耳一样,在被小仓鼠贴过之后,他早就已经坦然接受这对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了。
    他和以前的他相比——实在改变了太多。
    而且,他莫名又想起了小卷的软毛贴上自己脖颈的感觉,被少年这样贴着他竟觉得意外地舒服。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魔怔了。
    ……
    第二天,顾时靖比秋卷先睁开眼。
    少年整个人都贴上了自己,有些蹭到他身上的伤口,他也没有将他推开,毕竟这点疼痛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但顾时靖还是下了床,怕待会儿少年醒了,这样的情景会让两人觉得尴尬。
    怕吵醒秋卷,顾时靖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就像是以前在家的时候怕吵醒他的小仓鼠那样。
    感觉到身边的热源离开,秋卷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条腿将被子卷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便闭上了,又继续睡了过去。
    刚洗漱完,顾时靖便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才发现是昨天执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