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
晚饭后，宁霜接到杨菁的视频电话。
“霜霜，我找好接替你的人啦！”
杨菁摊开掌心指了指身后做了全套妆造的女生：“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她最像你，现在我们在拍海报！”
宁霜此时正趴在床上，下巴还垫着一只大白鹅，说话含含糊糊的：“确实很贴合烛[yin]的形象。”
“是吧！”杨菁对自己的眼光也很满意，“她也是大学兼职，周末时间稳定，就是寒暑假得再找临时工。”
看见她怀里的大白鹅，原本还笑眯眯的杨菁忽然愣了一下：“诶，霜霜，你不是没带毛绒玩具吗？”
宁霜的行李是杨菁帮着一起收拾的，非常[jing]简，能不带的东西一样都没带，怎么会有这个？
“噢，这个是……”
杨菁已经猜到了：“那些赛车手送你的。”
宁霜点头。
她把摄像头换成后置，对准床边的地毯，那里还整齐地坐着另外五只玩偶——棕[se]的丢丢兔、粉[se]的嘟嘟猫、紫[se]的史迪仔、黄[se]的皮卡丘、绿[se]的小恐龙。
每人送了一只。
杨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理解他们对于美女的爱慕，但你确定这不是一个极度渴望生个女儿的老父亲做出来的事？”
宁霜举着手机绕了一圈，向杨菁展示这个被温馨填满的屋子：“他们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有些发愁地道：“他们那么用心，可是我什么也没给他们准备。”
“……”
“霜霜，”杨菁没回应她的话，无言良久才道，“虽然我很支持你在基地里找个对象，但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还是准备一瓶防狼喷雾吧。”
宁霜将镜头翻转，对准床头柜[chou]屉。
她拉开把手，那里面正躺着两罐防狼喷雾，是父母知道她要在全是男[xing]的环境中封闭式工作后，硬要寄给她的。
一瓶辣，一瓶爆辣。
“我爸妈已经准备了。”
“叔叔阿姨果然周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宁霜收到郭导发来的消息。
她挂掉电话就去了郭导房间，后者[jiao]给她一块工作硬盘和一张基地的每[ri]训练时间表。
周一至周五，车手们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九点结束一天的训练，中间午休三个小时。
周末白天，他们的时间也被训练填满，只有晚上六点以后才能自由安排活动。
而作为纪录片组，宁霜等人每天开工的时间要提前，收工的时间要延后，即便处在车手们的休息时间，也要随时做好用调用镜头的准备，同样是一场持久战。
拍摄纪录片从来不是容易的事，要坚持下来就更难。
郭鹤文看了她一眼，道：“明天早上拍外景，六点楼下跑道集合，有问题吗？”
宁霜答：“没问题！”
从郭导房间出来的路上，宁霜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研究车手们的作息时间表。
走廊尽头，纪星澜抱胸靠在墙边，已经观察她很久。
看着女人的神情认真，他一对剑眉向上抬了抬：“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
宁霜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步伐顿住。
仰起头，男人的目光正垂落在自己脸侧。顶灯照[she]下，他双眼被睫毛的[yin]影覆盖住大片，看不分明，只见高挺的鼻梁和[jing]致的唇线，他像女娲[jing]心创造的艺术品，随便一处细节都深有考究。
“没什么，”宁霜有些晃神，抬起头怔怔地问，“你在这里等我吗？”
“嗯，”纪星澜应了声，下巴指了指走廊另一头的公共区，“他们准备了桌游，要不要一起玩儿？”
周末晚上是车手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宁霜转头，顺着纪星澜的目光看去，其余五人正伸长脖子、满眼期待地冲她招手。
“Res Arcana，”男人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卡牌，夹在两指之间晃了晃，“不难上手，挺有意思的。”
“来么？”
卡牌上的画面是经典的复古欧式风格，带点魔幻元素，看上去很吸引人，配合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更富诱惑力。
但明天是第一天正式开工，宁霜不想脑袋空空地上阵，游戏的话，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玩。
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要为明天的拍摄做准备，晚上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没想过会被拒绝，纪星澜挑了挑眉，也没勉强：“行，那你早点休息。”
-
走廊另一头的五人伸长脖子，满眼期待，却眼睁睁地看着宁霜独自进屋、关上了门。
“不是吧，”林恒[bo]吞了吞[kou]水，“连纪队亲自出马都不管用啊？”
李轩斜眼看付靖成：“不是你说美男计管用？”
“看来唯有我的真诚，才是必杀技！”付靖成拍桌而起，气势如虹，“我这就去找霜霜姐姐，再邀请她一次！”
纪星澜迈着大步走过来，抵着他的肩膀把人摁回沙发：“别去了，她有正事儿要忙。”
“啊？难得休息一晚上……”付靖成惋惜地道，“那好吧，那我们六个玩儿。”
“你们玩儿，”纪星澜拉开冰柜门，拿了瓶运动饮料，头也不回地道，“我训练去了。”
一整天下来，正常人累得胳膊都懒得再抬一下，但这话从训练狂魔、加练标兵的嘴里说出来，大家没有任何意外。
“得得得，没有霜霜姐姐的车队就是一盘散沙，”付靖成双腿往沙发上一盘，开始[shu]练地分配道具，“又剩我们五个。”
“诶，等等，”林恒[bo]打断他，眼神指着宿舍方向，“咱们要不要叫上那个年轻的摄像师，叫什么来着。”
李轩不确定道：“……小张？”
“不叫不叫。”
宁霜不来，付靖成本就心情郁闷，要是再有个不[shu]的男人加入，只会更加郁闷。
听风
他摆了摆手，闭眼道：“我现在看见男人就烦。”
其余四人：“？”
……
不知怎的，平时玩得津津有味的桌游，今晚总觉得差点意思。
大概是因为宁霜的到来使得大家提高了期待值，现在她不参与了，心里总是有些失落。
“哎呀，”玩了还没到一个小时，付靖成把牌往桌上一丢，拿出手机说，“要不我们建个群吧，把霜霜姐姐也拉进来。”
四人表示认可，纷纷拿起手机。
“群名叫什么好呢……”
付靖成把大家挨个儿拉进群里，斟酌着在群名称一栏里敲下一行字：小娘子和她的六个保镖。
“……”
余希意的无语写在脸上。
他白他一眼，拿起手机[cao]作一番，群里立即跳出一条系统提示：【YX1修改群名称为“付大[tian]狗第一深情”】
付靖成气得跳脚：“余希意，你是狗吧！”
余希意：“不贴切吗？”
没一会儿，群里又跳出一条系统提示：【XXLee修改群名称为“一只[tian]狗和五个保镖”】
李轩：“还是这样吧，取中庸之道。”
付靖成捅了他一下，被灵巧地躲掉：“我呸！中个屁！”
这些记录宁霜都能看见，付靖成简直想把李轩和余希意这两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恶犬踢出去。
他愤怒地敲击着键盘，把群名称改回“小娘子和他的六个保镖”，并在群里发了一个脸红小猫咪挥爪、并配字“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的表情包。
“卧槽？！！”
看见这个，林恒[bo]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机被无情地丢弃，他瞪着眼睛大喊：“你他妈的从哪儿找来这种[sao].[bi]表情包？？？”
这一声吼的震天响，付靖成不确定房间里的宁霜有没有听见。
他心虚地望一眼宁霜宿舍所在的方向，伸手去捂林恒[bo]的嘴：“你叫那么大声干嘛，这很稀奇吗？跟女孩子聊天当然要用可爱的表情包啊，不然你手机里的那些吊图能发？”
李轩震惊了：“付靖成，你他妈是真的狗啊！”
余希意当即自查一番表情包库，嘴角[chou]搐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还是林恒[bo]先开[kou]，他求知的[yu]望无比纯粹，期待的眼神极其清澈：“老弟，你这[sao]图是在哪儿弄的？”
真诚的一个问句，彻底把局面打开。
茶几旁，五个坐拥无数熊猫人、奥特曼、哈士奇等沙雕表情包的男人，对某一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开启了一番全新的探索。
“你觉得我这个小熊亲嘴怎么样？”
“才认识几天就亲嘴，你丫的想吓死谁啊？”
“这只是一种情绪的夸张化表达，又不是真的要亲嘴！你对表情包的理解怎么跟我太[nai]是一个等级的？”
“来来来，看我这个，耳朵像兔子一样的大白狗，可爱吗？”
“我的评价是：不如我这个粉红[se]的吹风筒猪。”
……
训练室。
结束训练的纪星澜拿起手机，正好收到30秒前付靖成发来的消息。
一张……
小熊亲嘴的表情包。
？
见过他发疯很多次，但[sao]到自己跟前还是头一回。
纪星澜毫不犹豫地回了两个字：【傻[bi]。】
想想觉得不够，又加了三个字：【滚远点。】
退出和这个[sao]包的聊天框，纪星澜发现自己离奇地被拉进了一个七人群。
更离奇的是，群里的消息全是表情包。
各种被叫不出名字的可爱小动物占满的表情包。
？
今晚集体发癫？
男人一对剑眉不受控制地锁在一起，毫不犹豫地点开右上角的“…”按钮，准备退群。
但看到群成员，他冲动的指尖又收了回来。
一切有违常理的果，都在看见宁霜头像这一刻，找到了属于它的因。
纪星澜沉默了。
他眉心微蹙，脚步顿在原地，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很久。
其实内心是抗拒的。
但如果这些图的送达对象是宁霜的话，好像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他平时聊天不太爱发表情包，有事说事，[kou]吻或许会显得冷漠。
尽管没怎么跟女孩子相处过，纪星澜也知道对她不能用对兄弟的那一套。万一引起误会，让她认为自己不欢迎她来基地，总是不好。
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屏幕上敲了敲。
半晌，他点开和付靖成的聊天窗，缓慢输入一行字：【表情包发我一份。】
想想又补了句：【那个小熊亲嘴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