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这一离开, 京里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隆科多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听说九阿哥在十四阿哥离京之前,往军营里送了一大笔钱。

    九阿哥这个人, 吝啬贪婪,平日里行事也很不讲究, 他的钱财来处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势挖盛京的人参走私贩卖, 一方面是敲诈官员。

    因此他不仅被皇帝所厌恶,大臣对他也十分看不上。

    可是就这样一个爱财如命的人, 竟然给十四阿哥送了一大笔钱, 而且在十四阿哥离开之后, 还陆陆续续给人送钱, 可以说是很用心的在支持十四阿哥夺嫡了。

    四阿哥提起这事儿都来气:“胤禟谄媚, 对着自己的弟弟都如此没有气节,怪不得汗阿玛厌恶他。”

    隆科多刻不敢接这话,只笑着道:“只怕九阿哥也是想要借此拉拢与十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吧,毕竟之前九阿哥可是一直与八阿哥要好。”

    说起这个, 四阿哥冷哼一声:“首鼠两端之人,也不能指望他知道什么叫做体面。”

    九阿哥失没失体面不知道,但是皇帝如今对十四阿哥还是十分看重的。

    这份看重甚至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原本之前皇帝对八阿哥几乎已经到了提起来都觉得厌恶的状态, 但是近来却因为十四阿哥在其中穿针引线, 皇帝对八阿哥的态度竟也缓和了许多。

    甚至还许了八阿哥的儿子弘旺, 内廷行走之权。

    这就等于将弘旺养在宫里了。

    这事儿闹出来, 四阿哥就有些着急了。

    他之前还打算让弘历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呢,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结果现在倒是被别人抢先了。

    他知道这事儿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召见隆科多商议, 但是此时此刻,隆科多却不能及时响应四阿哥的召唤了。

    因为佟国维,他病重了。

    佟国维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皇帝连续派遣了几个太医来看过,都只是摇头,话里话外都是让准备后事的意思。

    隆科多整个人都懵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病竟然会这么厉害,因此这几日他都一直日夜不休的陪在老父身侧,细心侍奉。

    而佟国维这段时间也一直神志不清,只是偶尔清醒一段时间,但是说不得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

    家里人为了这事儿,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操心的,几个儿孙,俱都告了假守在榻前,生怕他有个万一。

    隆科多这几日都过得浑浑噩噩,看着老爷子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浑身枯瘦,他的心中便忍不住闷痛。

    父子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可是当这一日真正来临之时,他却只觉得惶恐。

    老爷子在的时候,是佟家的定海神针,可若是如今他不在了,自己真的能撑得起一个家族吗?

    隆科多心中有惶恐有茫然,同时也有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的确知道未来的历史发展,可是当他穿越成隆科多之时,历史本身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未来之事也尽数成了未知,他日后该如何走?佟家会如何?

    他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不敢说真的再无波折。

    就当他一边迷茫一边哀恸之时,宫里突然传来了消息,皇帝想要见他。

    隆科多心下微沉,心中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即便意识到,他却也无法阻止,只能换上朝服,入宫给皇帝请安。

    他到宫里的时候,皇帝正靠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了,就将书放在了桌子上。

    皇帝带着眼镜,掩住了几分眼中的锐利,看着他,皇帝的语气十分温和。

    “舅舅如何了?”

    这是皇帝这几年以来,难得喊佟国维舅舅。

    他之前或许也经常喊,但是自从佟家卷入储位之争之后,他便喊得少了。

    隆科多听到这难得的称呼,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醒过神来,低声道:“太医说,只怕不大好。”

    这是委婉的说法,直白的意思就是已经没救了。

    皇帝自然也早就听太医禀报过佟国维的病情,负责也不会今日召隆科多入宫。可是如今再听隆科多重复,神色还是一暗。

    他沉默良久,终于道:“我明日出宫去看看舅舅。”

    皇帝去探望臣子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这个臣子真的要死了。

    隆科多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如今听到皇帝确认,还是忍不住涕泪纵横,他压住心中悲痛,给皇帝行大礼:“奴才代阿玛,谢过皇上恩典。”

    看他哭成这样,皇帝心中也有不忍,上前将隆科多拉起身来,温声道:“莫要如此,想来舅舅也不愿见你如此哀毁过礼,你看看你,这才几日,竟是瘦了这么多。”

    隆科多只是默默流泪,心里的悲痛实不为外人所道。

    之后皇帝又安慰了他两句,隆科多也只是勉强回应。

    看他实在没有心情闲聊,皇帝最后也没有再留他,而是让他早早回去了。

    这一晚,隆科多继续在老爷子榻前守夜。

    半夜的时候,老爷子却突然醒了,隆科多也没睡实,感觉到一点动静,便立刻惊醒,抬头又看向榻上的父亲,却见他正神色定定的望着自己,此时的他,眼神中丝毫没有半分迷乱,反而显得十分清醒。

    隆科多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

    他的脑子里霎时间亮起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隆科多心中又是一酸,急忙道:“阿玛,我去叫太医。”

    佟国维却摆了摆手:“不必去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和你多说几句话。”

    说完这话,他又忍不住喘了几声。

    隆科多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给老爷子顺气。

    “别的事儿,我这么些年也教导过你许多,如今也就不说车轱辘话了,你是个聪明孩子,想来比我看得清楚。”

    “只是有一点,虽说我之前就上了折子,让你继承一等公的爵位,可是皇上一直迟迟没有批复,我并不知皇上心中所想,但是想来也不过因为之前的事儿让皇上对佟家不喜,这才拿捏了家中的爵位传承。”

    “只是虽则如此,皇上对你的重视却是显而易见的,若是我去了之后,皇上却并没有叫你立刻继承爵位,你也莫要觉得不忿,咱们家这爵位,本身就是因为皇上才来的,如今他要拿捏权衡,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到这儿,佟国维终于歇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又道:“我走以后,你要约束佟家子弟,莫要使他们再掺和进储位之争中,尤其是舜安颜,好好管教他,他是个聪明孩子,该知道进退的。”

    说着说着,他握紧了隆科多的手:“竹筠,我把佟家交给你了,你切切记得,莫要行差踏错!”

    隆科多眼泪已经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只是点头:“阿玛,我记得,我记得。”

    见着隆科多应了,他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瘫软回了榻上,他的呼吸变得有些轻忽,人似乎也失了神智。

    隆科多握紧了阿玛枯瘦的手,只是默默流泪。

    第二日中午,皇帝果然降临佟家。

    佟家满府跪迎皇帝,甚至东府的鄂伦岱都来了。

    皇帝亲自入内室探望,但是此时的佟国维已经快不成了,他好似是认出了皇帝,但是却已经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只是拉着皇帝的手握了握。

    皇帝看着舅舅如此,眼圈也忍不住泛红,低声安慰了几句舅舅,这才在内侍的搀扶下离开。

    毕竟皇帝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身体也不太好。

    皇帝在佟家并没有多待,看完了佟国维之后,又与隆科多和鄂伦岱说了几句话,便很快离开了。

    隆科多和鄂伦岱一同将皇帝送了出去,一直看着皇帝的圣驾走远,两人这才回转。

    就在往回走的路上,隆科多忍不住出声道:“堂兄,昨晚上我阿玛还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让我日后莫要再让家里卷入朝堂的是非中去,如今朝中情势越发复杂,您也该多为家族日后考虑啊。”

    虽然他知道,现在鄂伦岱和八爷党一伙人牵扯甚深,尤其是他和八爷党的死忠阿灵阿,更是好的穿一条裤子。

    但是作为自己的亲堂兄,他还是想劝他两句,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字。

    但是鄂伦岱却对这些话不屑一顾,听完只是嗤笑:“如今十四爷如日中天,你这又说的是什么屁话?家里为了大阿哥为了八阿哥不知付出了多少,难道还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成?”

    隆科多心下一沉,这是沉没成本付出太多,已经不愿意撒手了。

    隆科多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鄂伦岱,最后却只是叹息一声:“即便如此,也请堂兄多多保全自身,莫要为了旁人将佟家陷入危机之中。”

    如今虽然鄂伦岱的好基友阿灵阿已经去世了,可是阿灵阿的儿子阿尔松阿却依旧是八爷和十四爷党的核心,隆科多是真的怕鄂伦岱深陷其中,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而鄂伦岱依旧不把隆科多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冷嗤一声,说了句婆婆妈妈难成大器,然后转身回了东府。

    隆科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便也明白自己是劝不住他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皇帝来看过佟国维之后,不出一天,佟国维便病逝了。

    佟府哭声震天,隆科多更是几次差点哭死过去。

    而皇帝这边,虽然生前对舅舅有了隔阂,但是现在舅舅都走了,而且佟家这段时日以来都格外老实,因此仅剩的那一点隔阂也没了,满心满眼的只剩下舅舅的好处。

    很快的,恩典就来了,先是给佟国维赐了祭葬,又亲自过来给佟国维祭酒,之后又赠太傅之衔,上谥号端纯。

    可以说是万分优容。

    而朝中的其他大臣看着皇帝这个架势,上门祭奠的也是络绎不绝,佟府因此上下伺候的人都差点不够用,还去了东府借了人。

    老爷子这次一去,最受打击的应该是隆科多,但是最难过的,却是隆科多的额娘老赫舍里氏。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自打知道老爷子去了,便几次哭晕过去,隆科多见她如此伤心,心中都有些害怕,生怕老太太也撑不住一病去了。

    因此急忙令人请了大夫上门给老太太诊脉。

    同时又让厨房给老太太多做滋补的东西,千万别又让老太太有个好歹。

    如此操心之下,原本的悲痛之情倒也有所缓解,他也终于开始思索之后佟家该如何行事。

    首先,阿玛去了,他得守孝,整整二十七个月,这是不能打折扣的。

    而且他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梳理一下家族中的事物。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他的公事格外忙碌,因此虽然说佟家名义上的家主已经是他了,可是内里却还多劳阿玛帮他打理。

    但是现在阿玛去了,他失去了这个依靠,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只能靠自己了。

    佟家的亲眷不少,在外为官的亲眷更是不知凡几,这些人中,有老实的,自然也就有违法乱纪的。

    对于这些人,他现在必须得扎紧篱笆,该提点的要早早提点,该敲打的也要敲打。

    免得日后犯了事了,又来求他保全。

    隆科多一边筹办丧礼,一边琢磨家里的事儿。

    等到丧礼办的差不多了,他也开始一批一批和这次赶来参加佟国维丧礼的佟家亲眷及门人见面。

    这几天他简直是从睁眼忙到闭眼,等彻底将丧礼办完,隆科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赫舍里氏十分心疼他,一边用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道:“三爷,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这么下去,身子哪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隆科多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却只是摇头:“趁我这会儿有功夫,能办的都一体办了,现在不办,只怕日后更难。”

    赫舍里氏也不懂外头的那些东西,便也不再劝他,只道:“即是如此,那妾身每日给你炖的汤你也该喝完,否则身子真的会撑不住的。”

    隆科多终于睁开了眼,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好,都听夫人的。”

    **

    隆科多办完了丧礼之后,他上书丁忧的折子批复也回来了。

    皇帝自然是答应了,还在批复中安慰他,让他好生守孝,等到守孝期满,继续回来当差。

    隆科多看这意思,便知道皇帝对他还是信任的,只是除了这个,之前佟国维上的关于爵位传承的事儿,皇帝那儿却是一点信都没有。

    隆科多倒是还撑得住,毕竟他早有所料,但是佟家的其他人却不一样了。

    这一日用完早膳,隆科多和几位兄弟子侄在前书房说话。

    舜安颜第一个忍不住道:“玛法去了也有一个多月了,为何皇上那边,对咱们家的爵位还是没有一个说法?”

    这话说出来,德克新庆复几个兄弟顿时也皱紧了眉。

    而这次跟着一起过来听事的岳兴阿,则是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家阿玛一眼。

    隆科多神色十分平静,淡淡道:“这样的事儿,皇上心中自有区处,我们为人臣子,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见着隆科多如此淡定,德克新若有所思,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舜安颜却还是有些不得劲,道:“三叔,您若是心里有数,也给我们透个底,突然出了这种事,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隆科多抿了抿唇,许久却是叹了口气:“之前我们家与八阿哥一党牵扯甚深,皇上心中有隔阂也是寻常,如今爵位空悬,你我更应该谨慎小心,莫要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舜安颜都愣住了,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在他的意识中,皇帝和佟家那就是一家人,他也习惯了皇帝对佟家的偏爱,如今竟然是因为这个,让佟家爵位空悬,这实在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可是阿灵阿和阿尔松阿也是八爷党,为何他们家阿灵阿一去,便立刻让阿尔松阿承袭了爵位?”

    隆科多看着这个侄子却是摇了摇头:“且不说钮祜禄家的爵位是怎么来的,阿尔松阿降等袭爵难道是好事吗?”

    “更不必提人家的爵位可是人家先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我们家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等子,如今却有两个一等公的爵位传承,这都是托了谁的福分,你心里不清楚吗?”

    隆科多这话实在是说的辛辣,几乎是刺到了舜安颜的心口上。

    再煊赫的家族也掩盖不了,佟家是以外戚得势,佟家今日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康熙皇帝赐予他们的。

    佟家若非又孝康章皇后,又哪能有今日的显赫呢?

    屋里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舜安颜的脸色更是白了青,青又转红,像是开了个大染坊似得,有趣极了。

    但是隆科多却无心看侄子的笑话,转头又看向几个兄弟:“这话虽然难听,但是我希望你们也都能记住,之前咱们牵扯进储位之争中,已经是极为失策的事情了,现在更要洁身自好,当好自己的差事,莫要叫皇上和阿玛失望。”

    这些人如今也习惯了听从隆科多的吩咐,因此都讷讷应是。

    **

    等敲打完家中近亲,隆科多领着儿子又往后院去了。

    这一路便走他便和儿子说如今朝中的局势,并让他自己分析皇帝的动向和偏好。

    岳兴阿这孩子,虽然看着木讷些,却也十分好学和仔细,隆科多说过的话他都记着,对于朝中之事,如今也能分析出个三四分了。

    隆科多对他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道:“这世上,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笨人有笨人的活法,人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为人处事,不管是智者还是愚者,都需得谨慎小心,踏实勤勉,如此即便不能有泼天的富贵,也总能守住祖宗的家业,不至于一败涂地。”

    岳兴阿一脸认真的记住了父亲的言辞,心中对于父亲的行事也是越发的崇敬。

    **

    这段时日以来,隆科多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直在家里老实守孝,但是京中的情势他却也一点都没错过。

    首先是康熙五十八年三月的时候,胤禵终于抵达了西宁,开始指挥作战了。

    皇帝对十四阿哥十分偏爱,据说是这段时日以来,经常写信沟通。

    而八阿哥也因为此事,渐渐缓和了和皇帝之间的关系,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办一些差事了。

    这仿佛是皇帝松动态度的迹象,一时间原本的八阿哥党如今的十四阿哥党真是人人振奋,十四阿哥的声势也是空前强大。

    若说四阿哥一开始还能坐得住,但是慢慢的,又有些坐不住了。

    四月份,四阿哥终于忍不住又给隆科多递了条子要见面。

    但是如今隆科多要守孝,总不能跑出去瞎溜达,因此隆科多想了想,便决定挑个日子,前往广济寺给佟国维做道场念经,顺便见四阿哥一面。

    四阿哥同意了。

    两人很快就见了面,四阿哥看起来比之前焦躁了许多,咬牙道:“汗阿玛如今是越发看中十四弟了。”

    隆科多只能尽力安抚:“若是皇上真的看重他,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将他派去万里之遥的西藏呢?如今到了紧要关头,王爷更应该稳住情绪,如此才不至于功亏一篑。”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舅舅说的话很是,只是我到底当局者迷,总是忍不住担忧。”

    隆科多自然也能理解他这个心态,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安慰:“王爷安心,皇上对王爷还是十分看重的。”

    四阿哥其实何尝又不知道这些道理呢?但是他到底身在局中,难免患得患失,还是需要有个人在这个时候支持他,坚定他的信念,因此在隆科多安慰完之后,他的神色到底也好了一些。

    为了转移四阿哥的注意力,隆科多又凑趣儿说起了一些京中的趣事儿。

    “二月份十四爷生日的时候,奴才听人说九爷给十四爷那边送了一大批金器,听人说怕是得值一二万两银子。”

    “许是这次给出去的太多了,九爷竟是在他们家格格出嫁的时候,找揆方要了许多银子。”

    九阿哥家的三格格,正是嫁给了明珠之子揆方的儿子永福。

    明珠一家人,先是大阿哥党后又是八阿哥党,如今自然也跟着投靠了十四阿哥,因此即便九阿哥没皮没脸的上门敲诈,揆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四阿哥听到这消息,也是觉得痛快,笑道:“九弟自来悭吝,没想到倒是对十四弟这般大方,也不知八弟会怎么想。”

    这话隆科多就不好接了,只能笑道:“九阿哥行事肆无忌惮,十四阿哥为人又太过横冲直撞,若说之前的八阿哥还有些气象,如今的八阿哥一党,却早已经失了先前锐气,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这样悦耳的话,四阿哥果然也十分爱听,面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