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隆科多起得早, 醒来之后洗漱一番,便换上了上朝的朝服。

    如今他的地位可与以往不同,在先皇离世的第二天, 他就被皇帝加封为四位总理事务王大臣之一。

    而其他几个王大臣,则是八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和大学士马齐。

    隆科多心里一琢磨,四个总理事务的王大臣,最后两个善终,这个几率不高不低, 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因此几次推辞,推辞不过之后, 他便也就受了,反正他也清楚,这个职位迟早会被闲置, 雍正一朝的政治核心,应该是日后的军机处。

    等隆科多穿戴好之后, 便出门骑马往皇宫去了。

    清朝的规制,大臣上朝,文臣坐轿, 武将骑马。

    隆科多的骑术当然也不错,虽然骑在马上有些冷,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还是能扛得住的。

    等到了皇宫门前,这才下马步行往宫里去,今日是上朝的日子, 他也不敢耽误工夫,一路走到乾清门外,站到了自己往常站班的地方。

    隆科多算是来得早的, 很快,其他王公大臣们也陆陆续续来了,有关系好的上来和他打招呼的,也有和他关系一般,只是对他点点头的。

    隆科多对这些人都很客气,他可得吸取历史上隆科多的教训,为人处事低调一点,这才能苟的长久。

    没一会儿,十三阿哥也来了,哦,现在该不能叫他十三阿哥了,应该叫他怡亲王。

    因为就在十三阿哥被升任为总理事务王大臣之后,当日就被加封为怡亲王,而隆科多自己,也终于承袭了佟国维的一等公爵位。

    没错,他老子都去了五六年了,他才终于承袭了爵位。

    佟家因为此事是格外欢欣鼓舞,佟家拥有了从龙之功,因此哪怕之前佟家和八爷党关系密切,在佟家人看来,都可以事过境迁了。

    但是隆科多却并不这么认为,佟家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所谓康熙年间的佟半朝,还真没冤枉佟家。

    而雍正皇帝作为一个想有所作为的皇帝,是不可能容忍臣子的权势如此大的。

    如今是隆科多有功于皇帝,因此皇帝会对他优容宽待,但是若是隆科多自己不知进退,继续搞什么佟选,那离死也不远了。

    这些念头不过在他心中一闪而逝,很快他就满面带笑的走上前去与怡亲王打招呼。

    “王爷早啊。”

    怡亲王看着他也面含笑意:“隆大人真是勤勉,日日都来的这样早。”

    隆科多笑着打了个哈哈:“臣年纪大了,觉少,怡亲王为了国事劳心劳力,臣不能比。”

    怡亲王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两人看着十分亲厚。

    没一会儿,上朝的时间终于到了,几人也不敢再说闲话,俱都肃穆垂手站立,等着皇帝出来。

    而皇帝一出来,又是三拜九叩之礼,等听到一句免礼平身,众人这才又站起身来。

    每日的大朝会其实挺没意思的,说的都是一些车轱辘话,隆科多站在那儿听的都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就在此时,诚亲王胤祉却突然上奏,他言及为了为尊者讳的传统,应当将诸位亲王阿哥名字中的胤字改为允。

    这事儿在大清朝还是头一回,毕竟之前的清朝皇子可没有字辈这一说,字辈一说也是从雍正皇帝他们这些兄弟开始的。

    因此胤祉此言,虽然颇和皇帝的心意,只是到底关系甚大,皇帝还是决定先压一压,等他和重臣们商议之后再说。

    隆科多看了一眼诚亲王,只见他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退回了班列之中,只是退回去之后,不动声色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看来他的这一举动,也是为了向皇帝示好。

    隆科多心里明白,如今的朝政实在是百废待兴,拜康熙晚年诸子夺嫡所赐,朝廷政事也被荒废良久,朝中这衮衮诸公,更是站队的站队,拉帮结派的拉帮结派。

    就连他这个康熙忠臣都不能免俗。

    不过现在雍正皇帝继位,那些站在皇帝对立面的朝臣和皇子,自然就成为了第一打压对象。

    照皇帝目前的意思,仿佛是有先拉拢八爷党之意。

    毕竟八爷党朋党太多,可不是好惹的,因此只能先拉拢安抚。

    而三阿哥诚亲王他们这些人,就好欺负多了,肯定排在针对名单的前两行,尤其是诚亲王还与十三阿哥有仇。

    想到这儿,隆科多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的怡亲王。

    他面色凝肃,看都没看诚亲王一眼。

    隆科多顿时明白,怡亲王心里这仇怨只怕还没消解,不过也是,人家亲娘死了,你却在守孝期内剃头,这在清朝人朴素的价值观中,就是明晃晃的诅咒加轻视。

    怡亲王不和他拼命已经是很兄友弟恭了。

    在康熙朝,怡亲王不受宠,诚亲王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但是到了雍正朝,诚亲王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

    下了朝之后,皇帝宣四位总理事务王大臣入养心殿商议朝政。

    自打先帝离世之后,为了表示尊重,雍正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入住乾清宫,而是住在了养心殿。

    养心殿并不在紫禁城中路,而在西路,隆科多几人绕了半圈,终于到达皇帝住所,等被传召进去的时候,皇帝已经换上了家常衣裳,戴着一副玳瑁眼镜,坐在临窗大炕上看奏折。

    见着他们几人来了,就招呼他们近前说话,还给他们几人都赐了坐,上了茶。

    隆科多谢恩之后,接过了茶水,先饮了一口,也不说话。

    最后是皇帝先开了口:“今日诚亲王所奏,你们觉得如何啊?”

    隆科多早知有此一问,他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这会儿还轮不到他先说,因此他也只是沉默不语,眼睛却看向八贝勒和怡亲王。

    这两人当然立刻同意:“诚亲王所言,是为古之规训,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为尊者讳。”

    雍正皇帝听了这话,笑而不语,看起来是十分满意。

    之后他又看向马齐和隆科多:“二位爱卿觉得如何呢?”

    马齐年纪大,自然先开口:“对此臣无任何意见。”

    改不改名字的,是你们爱新觉罗自己家的事儿,干我富察家什么事,马齐虽然莽,但是又不是个大傻子,皇帝早有此意,他反驳个什么劲儿。

    皇帝满脸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隆科多。

    隆科多见此,也立刻躬身回复:“诚亲王此言,可见他对皇上之忠诚,不过皇上之尊,在于大行皇帝亲传国祚,在于上天所受道统,改与不改也不变皇上之尊容。”

    “好!”皇帝听了这话,高兴的抚掌大笑:“舅舅果然深得朕意。”

    说完他看向几个臣子:“诸位皇子阿哥的姓名,本是大行皇帝所赐,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改来改去呢?诚亲王所言固然合乎礼法,但是礼法不外乎人情,朕又岂能为了这个,远了你我兄弟的情分呢?”

    这话说出来,八贝勒和怡亲王都跪下谢恩,隆科多自然和马齐也一起跟着跪下扣了个头,直呼皇上圣明。

    雍正此时心里很庆幸,幸好叫了舅舅过来对答了一番,否则自己还真就把这事儿办下去了。

    虽然说改名有助于树立自己的权威,但是反过来,这岂不是又成了心虚之兆?

    想到这儿,雍正也长出一口气。

    自己分明就是大行皇帝亲传的嗣皇帝,在这方面或许宽容一些,更能让人对自己信服。

    **

    等从养心殿出来,八贝勒先匆匆离去了,马齐因为内阁还有要事也没多做停留,最后只有怡亲王和隆科多一起往宫外走去。

    怡亲王对隆科多还是十分和气的,他笑着道:“隆大人果然敢言。”

    隆科多不知道他这话的深意,只是笑着道:“倒也不是臣敢言,只是臣之前监察京内舆情,却也明白一个道理,所谓舆论舆情,有时候你越堵,他反而传播的越广,对这些东西,小事儿你不要理会,他传播几日自然就消散了,若是有人在背后引导推动的大型舆情,则需要顺势引导,转变舆论风口,这正是堵不如疏的道理。”

    如今京中的流言,虽然没有历史上那么厉害,但是也偶有传闻,这或许也是皇帝想要采纳诚亲王所言的原因,但是隆科多却认为,改个名字根本没什么用,只能又给人提供一个说辞罢了,还不如不改。

    怡亲王听到这番话也是若有所思,许久道:“那何谓顺势引导呢?”

    隆科多笑而不语:“或可暗中引导相反言论,或可找个不相干的风月舆情盖过这股邪风,此等事宜,最忌朝廷下令申饬责备,要是朝廷正面回应,不说多说多错,只怕这些人还会以为朝廷在遮掩。”

    隆科多觉得自己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千万别写《大义觉迷录》对线,丢人先不说,日后都是你的黑材料。

    当然了,这个时间线,曾静这帮人还没露头,大义觉迷录自然也还没影儿呢,不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怡亲王听完这些话,一时间若有所思,一直等走到宫门口了,他这才对隆科多拱了拱手:“隆大人所言,果真都是金玉良言,胤祥受教了。”

    隆科多急忙回礼:“臣不敢。”

    **

    诚亲王胤祉的上奏被驳回了,不过皇帝还是嘉奖了一番诚亲王。

    夸赞他懂礼。

    诚亲王一开始还因为皇帝没有采纳自己的谏言有些不安,但是后来见着皇帝并没有迁怒于他,还夸奖了他,这心就放到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宫里也发生了一件事。

    十一月二十九日,先帝的宜妃坐着四人抬的软轿前往先皇灵前至祭。

    要知道,哪怕是刚被尊为仁寿太后的德妃乌雅氏,都是走着过去的。

    而且宜妃还大喇喇的坐着轿子超过了太后,在灵前遇到皇帝时,言语间更有不恭敬之意。

    这让皇帝十分生气,却又不好真的责罚皇考嫔妃,只能将宜妃跟前的大太监责打了一番。

    这话传出来的时候,隆科多听完也是摇了摇头,雍正皇帝的心胸原本就算不上多么宽宏大量,宜妃还如此自取灭亡,宜妃这母子俩也是没谁了。

    之后隆科多入宫时,皇帝也给他谈起此事,言语间怒意尤甚。

    “宜太妃因为皇考宠幸,竟也失了为人处世的分寸,实在可恨!”

    看起来宜妃当日应该将他冒犯的不轻,直到现在竟然还这么生气。

    隆科多观察着皇帝面色,最后出了个主意:“宜太妃为先皇嫔妃,皇上不好管束教导,不如让太后娘娘出面教导一番,太后娘娘仁厚宽和,想来宜太妃也能学到几分太后娘娘的品性。”

    皇帝一听这话,先是一喜,又是摇头:“太后太过仁厚,而且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好,只怕不能辖制的住她。”

    他想了想又道:“宜太妃如此跋扈,多半是近身服侍的奴才挑唆的缘故,等皇考丧仪结束之后,我必定严惩这些狗奴才!”

    隆科多皱了皱眉,看起来太后和皇帝之间的隔阂还是没能消除,这点小事,皇帝也不敢信任太后。

    不过这话,隆科多就不敢多说了,毕竟疏不间亲,他身为人臣,又哪里管得了皇帝母子间的事情呢。

    最后这件事情就这么尬住了,宜妃依旧每日前往大行皇帝灵前哭灵,但是或许因为有人提点过她,之后她倒是不敢这么嚣张了。

    只是隆科多心里明白,皇帝是不会放过她的,起码也不会放过她跟前得用的奴才。

    **

    入了十二月,皇帝突然下令,册封八贝勒胤禩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胤裪为履郡王,废太子胤礽的长子弘皙为理郡王。

    这还没完,他又封隆科多为吏部尚书,掌管了朝廷的人事权。

    隆科多听到这消息都震惊了。

    他之前也是有文职的,正是廉亲王现在所任的理藩院尚书。

    理藩院尚书虽然也是尚书,但是和吏部尚书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他平时也就管管和外藩之间交往的那些事儿。

    但是吏部尚书可是天官,掌管朝廷上下的人事权,他这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这就是所谓的从龙之功带来的好处吗?

    这也就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人,为了这所谓的从龙之功不顾生死了,这投资之后的回报是真的大啊。

    **

    隆科多做了吏部尚书之后,权势日盛,上门来拜访恭喜他的简直络绎不绝,隆科多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亲故旧。

    不过对于这些人,隆科多也就客气招待一下,他们送来的礼物,只要超过百金,全部退还不受,来跑官的,也从不答应,最后人来得实在多了,索性直接避不见客,只让家人招待。

    只有真的与佟家关系亲厚的,才出来见一见。

    他这边热热闹闹,其他几个被封的王爷们也挺热闹的。

    最热闹的当属廉亲王家中,据说许多八爷党上门恭贺拜访。

    但是很快又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是廉亲王福晋,面对皇帝的恩赏,却并无喜色,还说出了:有什么可祝贺的呢?谁知道这位置还能坐几天?

    隆科多一边感叹廉亲王福晋愚蠢,一边将这事儿报到了皇帝耳中。

    毕竟他如今还是九门提督,需要负责监察京中各处的言行问题。

    廉亲王福晋这话能传到隆科多耳中,自然也能传到别人耳中,他不得不报。

    只是心里也忍不住疑惑,这个廉亲王福晋是恨不得让廉亲王早死吗?为何这样的话,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按说以目前状况,皇帝也并未对胤禩出手啊。

    结果皇帝听了这个消息,果然大怒:“伊无德妇人,皇考早前就厌恶她嫉妒行恶,使胤禩多年无子,没想到如今竟然敢出言污蔑朕的清名,难道朕如今对他们夫妻还不够好吗?”

    隆科多见状不好,赶紧跪下请皇帝息怒:“皇上,廉亲王福晋不过是后宅妇人,不懂皇恩浩荡,此等言行虽然可恨,但是皇上身为天下之主,怎可与一妇人较量,不如请皇后着人出面教导。”

    隆科多也有点怕皇帝一怒之下就杀了八福晋,那到时候谁都讨不着好。

    但是雍正毕竟是雍正,他恼怒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又平息了怒意,冷冷道:“如此忘恩悖德之人,如何配得皇后教导,且让她猖狂几日,日后再看看有无果报。”

    隆科多知道皇帝这是记仇了,但是他现在也没啥办法,而且这也算是廉亲王福晋自己自取灭亡,怪不得旁人,因此隆科多也就不再多说了。

    **

    而此时的廉亲王府,廉亲王福晋正坐在榻上抹眼泪。

    廉亲王坐在榻边握住福晋的手,低声安慰:“我知那只是你心疼我才说出来的,这不怪你。”

    廉亲王福晋摇了摇头:“怎么不怪我,都是我口无遮拦,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中,只怕会害了你。”

    廉亲王却是苦笑一声:“若是没有你这句话,难道你以为皇帝会饶了我吗?”

    听到此言,廉亲王福晋终于抬起头看向丈夫,她的眼中满是担忧:“王爷,难道皇帝真要向你动手不成?可是你如今这般老实,他为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廉亲王摇了摇头,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廉亲王福晋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开始流泪:“王爷如此贤德之人,为何先皇就是看不到呢?”

    廉亲王又是一声叹息,心说不是先皇看不上,只是先皇一方面忌惮他在朝臣中的威望,一方面只怕也是担心他上位之后,会成为众臣的傀儡。

    可是汗阿玛,或许我日后也会成为一方雄主呢?您为何连这个机会也不愿意给我。

    想到这儿,廉亲王心中满是酸涩,耳边回荡着的,却还是汗阿玛骂他的那些话,真是字字刺心,字字啼血。

    **

    十二月底的时候,十四阿哥胤禵终于回到了京城。

    而他一回来,也不先去朝拜皇帝,反而直接往停放先皇灵柩的景山寿皇殿而去。

    这一行为,十分清楚的就表现出了不服气的状态,皇帝听了虽然有气,但是这个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太后还在呢,他也不能太过分,只能也自己跟着一起去了寿皇殿。

    当时隆科多和胤禩等几个总理事务王大臣,正在皇帝跟前回事儿呢,见到这事儿,原本要告辞离开的,但是皇帝却并未让他们走,反倒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过去。

    隆科多心里嘀咕,便也一起过去了。

    等到的时候,胤禵已经给先皇行完礼了,见到雍正皇帝过来,竟然站的直挺挺的并不行礼。

    隆科多心中顿时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个十四阿哥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名分已定,他跟皇帝这儿犟什么啊?

    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啊,不对,人家是皇帝亲弟弟,皇帝就算再恨只怕也不敢真的把亲弟弟给杀了。

    但是就算不杀他,折腾他让他不好过,皇帝还是手拿把掐的。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皇帝的面色也一下子黑了,对于这个弟弟,他一开始是有亲厚之意的,可是慢慢的,弟弟如此叛逆,又亲近八阿哥,还有夺嫡之意,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就慢慢疏远了。

    可是再疏远那也是亲弟弟,他如何不希望自己可以兄友弟恭呢?

    但是现在看着弟弟这副模样,雍正就知道自己一片真心错付了。

    面对这个场景,雍正跟前的一个侍卫拉锡,见着事情如此尴尬,便上前拉扯十四阿哥上前行礼,谁知道十四阿哥一胳膊肘就甩开了侍卫的手,怒斥道:“我是皇上的亲弟弟,你出身下贱,竟然敢对我无礼,若是我有错,请皇帝处置我,若是我无错,请皇帝处置拉锡,以正国体!”

    皇帝被这话气的脸都青了,牙关咬的咯咯响。

    隆科多见到这一幕,急忙站出来,厉声道:“十四贝子,如今皇上承先皇遗诏继位,乃是天下共主,你见了皇上不下跪,难道还敢说无错吗?”

    十四阿哥一听这话,怒目看向隆科多:“你为何人,竟敢训斥于我!”

    皇帝如今也生气了:“隆科多乃是孝懿仁皇后亲弟,是你我的舅舅,你竟对他如此说话!”

    十四阿哥还要再说,此时廉亲王急忙上前拉住了他:“十四弟,隆科多舅舅说的无错,皇上是天下共主,你当跪。”

    十四阿哥听到廉亲王这么说,虽然眉眼间还有怒意,但是却再没说话,一扭头,跪下了。

    隆科多一时间有些无语,心里直呼好家伙,他转头看皇帝,却见皇帝此时正眯着眼睛看着廉亲王,其眼中神色,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