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连忙收剑,施礼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前辈可是天山剑客唐加源唐大侠么?”
    白衣汉子怔了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孟少侠已经看出我的天山剑法了。不错,我正是唐加源。这次特地来找你比试剑法,请你不要见怪。”孟华说道:“哪里的话。前辈肯赐高招,晚辈受益不少。”
    唐加源道:“别客气,论年纪我虽然比你大,但论辈份,你是张大侠张丹枫的隔世弟子,可要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呢!咱们还是按照武林规矩,别以辈份论交吧。孟少侠,我早已听得你的剑法是后起之秀的第一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下无虚。说到得益,还是我得益更多呢。”
    孟华说道:“唐大侠太夸奖了,晚辈可是担当不起。唐大侠想必是已经见到了冷姑娘吧?”他这猜想,乃是由于唐加源已经知道他的来历的缘故。
    唐加源道:“冷冰儿是昨天晚上回到那牧人的家里的。也幸亏我在她回来之前恰巧夺了这匹坐骑,这才能够追得上你。”
    孟华说道:“这匹坐骑可是从段剑青手中夺来的么?”
    唐加源点了点头,说遗:“可惜当时我不知道是这小子。直到晚上见到冰儿,和她说起来方始知道。要是早就知道的话,我也不会放这小子走了。”
    原来唐加源不认得段剑青,却认得这匹马,这匹马是罗海的坐骑,他在此地住了将近一年,见过罗海骑这匹马不只一次。他发现段剑青骑这匹马,立即施展绝顶轻功,堵住他的去路,将他盘问。
    段剑青知道自己决计不能相敌,于是编造谎言,讲说自己是个盗马贼,如今愿意归还,请唐加源高抬贵手。唐加源慈悲为怀,不忍为这件小事而令一个误入歧途的小伙子受到惩处,于是也不为已甚了。
    唐加源将得到坐骑的经过告诉孟华之后,跟着说道:“你新交的好朋友桑达儿和那红发妖人,我也都见到了。听说你很为桑达儿担忧,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大可不必担忧了。”
    孟华喜出望外,说道:“你是怎么见到桑达儿的?何以说是不必为他担忧呢?”
    唐加源说道:“我是昨天上午回来,桑达儿恰巧在那牧人家里。下午我就见到那红发妖人欧阳冲了。”
    孟华说道:“这妖人正是要去谋害桑达儿的。只不知他是是否已经发现了桑达儿的行踪才找到那儿?”
    唐加源道:“当时我却不知这妖人是因何事而来。我知道有这个妖人,以前虽没见过面,但他长相奇特,我一见就知道他是谁了。”
    孟华说道:“他知道你是谁吗?”
    唐加源道:“我佯作看不见他,自顾自的在山坡上练我的剑法。我知道他躲在暗处侧看,看到后来,想必他也猜得到我是谁了。”
    孟华说道:“他一直没敢出来?”
    唐加源笑道:“他见我练了一套剑法,就吓得跑了。”
    原来唐加源当时练的是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瞬息之间,把一棵树上的叶子削得干干净净,吓得欧阳冲魂不附体,赶忙溜之大吉,心里还在庆幸唐加源没有发现他呢。
    唐加源继续说道:“冰儿已经把她的遭遇告诉我了。我猜想欧阳冲就是因为发现了我,所以赶快回去想把张丹枫传给你的内功和剑法拿到手中,然后躲到另一个地方,待他练成了本领,无须顾忌我的时候,再出山的。”
    “不过他却想不到你的功力那样快恢复,一回去就败在你的手里。这次他铩羽而归,而且又知道我在这里,我想他纵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只有暂且离开此地。”
    孟华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说道:“如此说来,我们是暂时可以不必替桑达儿担忧了。”
    唐加源道:“听冰儿说,你要到天山去,是吗?”
    孟华说道:“不错,我见了尉迟大侠,就会去的。”
    唐加源道:“有什么事么?”
    孟华说道:“我上天山,也是为找一个人。”
    唐加源道:“找谁?”孟华心想,弟弟是他父亲的关门弟子,此事也不必瞒他,于是说道:“十年前,缪长风大侠带了一个小孩到天山去,听说如今是在令尊门下?”
    唐加源道:“原来你是要找我的师弟吗?他是……”
    孟华说道:“不错。他是我的弟弟。”
    唐加源怔了一怔,说道:“他是你的弟弟?”孟华低声说道:“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
    唐加源情知内有隐情,不便多问,说道:“令弟聪明得很,他五岁开始练武,正是我替家父给他开蒙的。”唐加源继续说道:“令弟聪明得很,扎根基的功夫,他只用了三年,就比别人练五年的功夫还要扎实。去年他不过十一岁,一套追风剑式,已是每一招都能使得丝毫不误了。他日必将为本门放一异彩。”
    孟华说道:“这都是唐大侠和令尊教导之功。”
    唐加源忽道:“你大约何时可以见到尉迟大侠?”
    孟华说道:“希望能够在十天之内。万一途中有什么变化,那就难料了。”唐加源道:
    “你见了尉迟大侠,马上就往天山么?”
    孟华说道:“不错。”
    唐加源道:“那么我拜托你一件事情,我还要迟些时候才回天山。数月的我在川西见到崆峒派的掌门人洞真子,他托我把一个锦匣带给家父,你可以给我带去么?”
    孟华说道:“唐大侠信得过我,晚辈自当效劳。”
    唐加源笑道:“你又和我客气了,什么晚辈不晚辈的,令弟是我师弟,咱们应以平辈论交才是。”
    孟华接过锦匣,如有所思,忽地问道:“这位崆峒派的掌门人为人如何?”
    唐加源想了一想,说道:“洞真子小事糊涂,大事还是能够持之以正的。你何以有此一问?”
    孟华说道:“我见过崆峒派的长老洞玄子和洞冥子,这两个人却似乎不是好人。”唐加源说道:“何所见而云然?”孟华说道:“我的第三位师父丹丘生以前也是崆峒派的……”
    话未说完,唐加源已然明白,说道:“对了,听说丹丘生当年被崆峒派逐出门墙,就是洞玄子和洞冥子极力主张的。你是为令师而抱不平?”
    孟华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害我的师父呢。我和洞冥子就打过一架。”
    唐加源道:“洞冥子料想不是你的对手,太师叔给小两辈的给予打败,这倒有趣。我也听说这两位崆峒派的长老为人是顽固强横,不过他们的掌门师兄人虽糊涂,还不至于是不辨是非的人。我不知道他交给家父的是什么东西,但趁这个机会,你倒不妨把这件事情说与家父知道,或许他可以帮你三师父作个鲁仲连。”
    孟华想道:“崆峒派掌门若能明辨是非,也不至于听师弟的话,把我的师父逐出门墙了。”但心中虽然不以为然,还是多谢了唐加源的好意。
    孟华接过锦匣,一看日头已经过午,说道:“对不住,我可要告辞了。”唐加源知他身有要事,必须赶路,便道:“好,但愿咱们能在天山再见。”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那匹马好像还认得主人,挨擦着孟华,欢嘶不已。孟华得回骏马,心情轻松许多,自忖是有把握可以在十天之内追上尉迟炯了。此时大雪早已止了,雪后新晴,天色良佳。孟华跨上坐骑,绝尘而去。
    此次西方,他最挂念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要赶快找着尉迟炯;第二件就是为他的三师父丹丘生而担心了。金碧漪曾经答应过他,可以代他请求父亲出头,替丹丘生化解这个梁子。不过他们父女先回家一转方始再来,是否能够找得崆峒派的掌门也还在未可知之数。作鲁仲连的人虽然甚为造当,这个希望毕竟还是多少有点渺茫。
    如今是他替崆峒派的掌门人代送锦匣去给天山派的掌门人唐经天,唐经天愿作调停,可以顺理成章以回礼为名,叫孟华拿他的亲笔函去化解,那就更实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