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令尊大家是相信得过的,不过为了稳重起见,他们决定还是不让令尊知道,先作秘密调查,待调查有点眉目之后,再通知令尊。”
    “竺尚父请他一位好朋友出来负责调查,这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已得到他的同意,可以在今天告诉大家他是谁了。他就是当今天下的第一神偷快活张!”
    牟丽珠方始恍然大悟,说道:“啊,原来那天晚上,韩紫姻这贱人发觉有夜行人的声音,果然乃是真的!这人想必也就是快活张了。”
    金逐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天令尊进城,在城里过夜,这也是快活张安排的计划。是他叫你爹爹的一位朋友,约他出城的。”
    “那晚快活张到了你家,他的轻功虽然远远比不上如今,但在当时他已是武林有数的了,不料还是给你的晚娘发觉。韩紫烟追了出来,他只好走了。那晚他所获不多,只知道日间有人送过信来,是韩紫烟收下。他也听到了韩紫烟怪异的笑声,但没听她的自言自语。他由从你家下人的口中打听到是韩紫烟娘家派人送信来的,那些人比刘妈,自是相信主母的话,怎知这是谎言?”
    “蛛丝马迹,纵有可疑,但快活张可还不敢断定‘牟夫人’就是奸细。更不知道,甚至想也没有想过,崆峒派的名宿洞玄子,牟大侠的亲家也是奸细。他只好第二天就离开米脂,先回祁连山去,把此行的所见所闻先告诉竺尚父。再商量下一步棋怎相走法。哪知当他回到祁连山没有几天,牟大侠暴毙的消息也传来了。再过不久,何洛迎亲,途中忽然发生意外,新娘失踪,新郎被害的离奇案子也发生了!”正是午夜去来何所见,案中有案费疑猜。
    第五十二回 一篑难将余骨补 半途空托寸心盟
    讲出当年快活张曾经到过牟家调查的这个秘密之后,金逐流缓缓说道:“把这一连串发生的离奇事件连接起来,我不能不起了怀疑,这些事件是否有关连的呢?所以虽然崆峒派群情汹涌,认定丹丘生是叛徒,是凶手,而丹丘生又无一言分辩,我还是相信他是无辜的。另一方面,十八年来,快活张也在继续调查此事,可惜耗尽许多心力,尚未能拨开迷雾。不过虽然真相还未大白,却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我认为丹丘生是无辜的推断可以成立了。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避‘阿其所好’的嫌疑,要出头偏袒丹丘生了。”最后几句话是针对洞真、洞冥而发的。身为崆峒派掌门人的洞真子不禁满面通红。
    洞冥子除了羞愧难堪之外,比师兄还要更多一层疑惧,金逐流已透露,这十八年来,快活张还在继续调查此事,而且是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的。他知道了些什么?是吉鸿证供说过的那些还是另有新的发现?牟丽珠的证供说到现在为止,还没牵涉及他,再说下去会不会说到他的头上呢?
    雷震子好似业已注意到了洞冥子不安的神色,若有深意地说道:“唉,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贵派的洞玄道长竟是勾结朝廷,谋害同道的奸细。但愿不会还有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牟姑娘,以你当时处境的危险,也真是难为你应付了。请你说下去。”
    牟丽珠继续道:“唉,这也怪我爹爹太过受那贱人迷惑,他本来有机会可以看到那封信的,却因相信这贱人之故,弄得忠心的刘妈,反而受他责骂,这封信也不敢交出来了。”
    原来刘妈得到这封信之后,好不穷易找得一个只是牟一行独自在书房的机会,怀了这封信去见他。她不识字,不知信里写些什么,一来恐怕自己猜度错了,二来她私自取了这封信,这种行为,是严犯家规的,一下子就交出来,也怕主人责怪。于是她先试探主人的口风,说出昨日有人来给韩紫烟送信,她听见主母阅信之后笑声甚为古怪的事情。她问主人有没有看过这封信,并且提议以后有人送信来的话,是否由门房收下,先给主人拆阅更为妥当一些?
    哪知牟一行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说她是发了神经病。笑过之后,面色突转严厉,斥骂刘妈:“要不是看在你是旧主母奶娘的份上,你竞敢对新主母疑心,我早就要开除你了。”
    牟丽珠继续说道:“可怜刘妈一片忠心,反而受我爹爹责骂,吓得不敢把这封信拿出来。她也曾想过悄悄把这封信放回原处,幸亏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决定把它藏起来留给我看。咳,想不到不过两天,我爹一回家就遭惨祸。刘妈还未有机会单独说给我听,倒是我先去找她了。
    “我看了这封信,当真是有如雪上加霜,不知怎样应付才好。我和刘妈商量,她虽不识字,想事情却比我有见识得多,她说小姐,你千万不能透露出丝毫仇恨那贱人的神,要是她逼你过门的话,你就将计就计,先到何家去吧。
    “我又是吃惊,又是气愤,说道:我怎能嫁到仇人家里?刘妈说道:谁叫你嫁给仇人,这不过是先离虎穴之计。那贱人人阴险毒辣,你和我都是难以对付她的。你掩饰得再好,恐怕她也有多少对你起疑了,要是她将你遣嫁,你又不肯听命,她登时就会猜到你已经知道她的秘密,还能对你不下毒手?
    “我瞿然一省,说道:对,我可以作作样子,先摆脱那个贱人,中途逃走。刘妈说道:
    也不一定需要逃在,我曾听得你爹谈过,说是崆峒派的掌门洞妙真人为人正派,他就是为了敬重洞妙真人,才肯将你许配给崆峒派门下的。你到崆峒山,大可以向他申诉揭发他那师弟的阴谋。我说,只怕洞妙真人不会相信我的说话。刘妈说道:到时你见机而作,但即使此计行不通,你也还有缓行之计可行的。我虽没读过书,也知道书礼人家,父母之丧,要守孝三年之礼,你用守孝作为藉口,何家决不能逼你成亲。刘妈给我考虑得这样周详,我决意照她的话做。
    “果然不出所料,韩紫烟在丧事过后,便即催促何家迎亲。这本是洞玄子的计划,当然很快就有回音。定下日期,由何洛亲自偕同伴郎来接我们。不过也说好了,这只是先行迎亲,为的是何家便于照顾我这个失掉双亲的孤女,过门之后,再行择吉成亲。他们的话倒是说得极其冠冕堂皇,让亲友们都感激他家和我这个‘贤惠’的晚娘。
    “我打定主意,虽然有几条路可行,我还是决定中途逃走,放弃到崆峒山去向洞妙真人申诉的计划。我恨极仇家,即使只是和何洛维持未婚夫妻的名义,我也是非常憎恶的。
    “就在我和晚娘各打各的算盘,等待何洛来迎亲的时候,又一件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才开始涉及丹丘生!”
    真相逐渐揭透,此时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已相信丹丘生是被陷害的了。但在这个案子中,丹丘生究竟曾经做了一些什么,大家还是未曾知道的。是以当案中的女主角开始要说到丹丘生的时候,大家也就不觉格外留心,希望从中可以找到丹丘生为何不替自己辩护的答案。
    牟丽珠歇了一歇,继续说到:“在何家约好前来迎亲的前三天,上次来过我家送信的那个人又来了。不过这次他却未能见到韩紫烟这贱人,在踏进我的家门之前,就给刘妈智擒了。
    “刘妈是全心全意为我,恐怕何家还布置有什么阴谋令我上当,故此在临近迎亲的那几天,她都在到我家必经之路的一个山口等待,有心等待这个机会,要抓着洞玄子派来送信的人。她的顾虑果然并非胡猜,那天终于给她等到了。
    “刘妈上去迎接他,说道:我是主母派我来接你,上次你来我家,已引起小姐怀疑,她不便在家中见你。我知道你不是她娘家的人,你是洞玄子差遣来的。对吗?
    “那人惊疑不定,说道:主母都已告诉了你吗?刘妈笑道:当然,要不是主母告诉我,我焉能知道你的身份?主母吩咐,要你把信给我转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