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下落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节外生枝。”楚晏清斟酌着词句,又道:“尤其是罗刹。”
    砚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才竟觉楚晏清看不到。他只好耷拉着眼皮,跟着楚晏清一同下了山。
    果然吃货的忧郁是可以被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楚晏清下了山之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斗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饮马城郊,自己带着砚书进城去了。
    他向来对食物没什么要求,不过砚书却挑剔得很,早饭必须一个肉包一个菜包一晚面条加一碗豆腐脑,不然他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死样子,任谁见了都觉得楚晏清亏待了他。
    “猪都没你能吃。”楚晏清接过包子铺老板递来的包子,劈头盖脸地训诫他:“我怎么就养了个胸大无志,光吃不干的臭小子。”
    砚书欢天喜地地接过包子,边吃边讨好黑着脸的楚晏清:“公子对我最好啦!公子玉树临风,又有菩萨心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砚书见了也悲哀......”
    楚晏清对这一番话颇为受用,他拍了拍砚书的小脑瓜,带着他去了面条摊子,要了两碗面一碗豆腐脑。
    吃饱喝足之后,砚书满足地舔了舔唇,心满意足地跟着楚晏清上路了。
    ......
    楚晏清走后的第三天,远在苦海的祁九辞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心里一空,像是被人凿开了个巨大的口子,漏着无穷无尽的寒风。
    他连夜赶回灵山,却发现那座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楚晏清走了。
    他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结界,除非是凤鸣罗刹一般修为通天的人,更别说楚晏清一个病秧子了,就连寻常仙官也无法破开。
    他一个病体支离,法力尽失的人,如何逃出去?
    祁九辞去了姒门,却发现阿若和倾姒也是一头雾水。楚晏清不告而别,任何风声都没透露。
    只是阿若把楚晏清离去之际的竹笺给了祁九辞。
    他把砚书带走了,只留下一句“万事无恙,不必挂念”就翩然离去。
    祁九辞不知道楚晏清要去做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去救他,以楚晏清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的性子,必然会抱着必死之心入局。
    他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寻死路。
    ......
    连日奔波,终于到了苦海边的一个无名村庄。
    楚晏清带着砚书找了个客栈歇脚,准备先歇上几天再做打算。
    他把钱袋翻出来,倒了倒,几个孤零零的铜板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砚书见状,心虚地撇过眼去。
    楚晏清觑了觑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能吃。”
    竟真的硬生生把他吃穷了。
    小二把两碗面端上来,砚书艳羡地看了一眼旁桌各色什锦小菜,吞了口唾沫。
    “收了心吧。”楚晏清拿起竹筷,夹了一筷子面,道:“一点盘缠全被你吃完了,这可怪不得别人。”
    砚书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颇有些可怜兮兮地闷头吃起面来。
    “诶,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有位仙人孤身一人进了无边苦海呢!”
    “啊?真的吗,听说那苦海可是吞人不眨眼的魔窟啊,任你八仙过海,还是修为滔天,统统给你打回原形。”
    “不仅是真的,还有人亲眼看见那位仙人进去之后,苦海都自动给他让了条道,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那帮仙门百家子弟日日在苦海边上打着转,嘴上叫嚷得厉害,实则全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毫无真才实学。临到动真格的时候,又个个推诿,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哈哈,仙门百家从来如此,端着一副清风明月不问世事的样子,私底下不知道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呢!怪不得近百年来无人再得道飞升,我看是江河日下,大不如前啦!”
    “说这么大声,不要命啦?当心那群痛惜脸面的人听到了,准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我又不怕他们......”
    楚晏清和砚书坐在一旁,听了一出你唱我和的对词。待那桌人走后,砚书回过神来,小声对楚晏清道:“公子,听他们说,那苦海还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楚晏清捧起碗,喝了几口面汤。
    “不错。”
    砚书立马炸毛了:“那公子还来趟这趟浑水做什么,连神仙都奈何不了的地方,我们两个病残跑来凑什么热闹。”
    楚晏清赞许地瞥了他一眼,道:“不错,还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
    还不等砚书再次炸毛,楚晏清及时止损:“都说吉人自有天相,砚书这小子从小运气就好。连凡人难遇的傀儡都全让他给遇见了,相信若遇艰险,定能凭借那逆天改命的运气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