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歇息了不到两日,楚晏清便迫不及待地把砚书揪到了苦海边上。
    彼时巨浪滔天,雷鸣电闪间,天地骤然一亮,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果然有异。”楚晏清啧啧称奇,全然不顾砚书在一旁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吓白了脸。
    不远处,一道恭恭敬敬的声音陡然响起:“罗刹仙尊,您来了。”
    楚晏清后背一僵,猛地绷紧。
    第46章 险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当然,这并不是如今苦海的情形,而是曾经风平浪静之时,苦海的无边繁荣。
    楚晏清站在苦海岸边,心情悲怆,跟这电闪雷鸣的苦海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能不能现在就跳进去啊?
    说时迟那时快,祁九辞的目光刚扫过来,楚晏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低了斗笠边沿,揪着砚书转身。
    砚书还一脸状况外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他:“公子,苦海在那边啊。”
    楚晏清低声斥他:“我当然知道!”
    “你也不看看谁在那边。”
    砚书正待去看时,楚晏清又巴掌给他拍了回来:“让你看你还真看啊?”
    “公子,你这人真的是.....”砚书抱头鼠窜,满腹委屈无处倾诉。
    祁九辞此番前来是碍于众仙压迫,他本想上天入地,找他个天翻地覆都要把楚晏清找出来,谁料想刚从姒门回来,司星便风尘仆仆地赶来,言辞恳切,求他一定要去苦海一趟。
    是故祁九辞迫不得已抽身赶赴苦海,正好听到身旁的动静,抬眼看来。
    不远处有一人长身玉立,白袍广袖,头戴着一顶斗笠,正背对着他。
    只见他拥着稍矮的另一人,正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还往那人头上狠狠拍了一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心觉无趣,正要转过头去,下一瞬,却定在了原地。
    只见那人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古有上邪神剑,谓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为洪荒时期,瑶台仙神之剑。
    祁九辞一眼不错地盯着古朴神秘的剑柄,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直到司星连着叫了他几声,他才转过眼来,却什么话都没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楚晏清正跟砚书说着话呢,忽地感觉背后一凉,像是某种阴凉潮湿的蛇类面对猎物时的注视,他不敢转身,但祁九辞那炽热得仿佛要刻进他骨髓里的目光却让他无所适从。
    身后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楚晏清僵在原地,他一手还捂着砚书的嘴,砚书挣扎着发出“呜呜”声,一切看起来都是错乱无序的模样。
    直到天地一静,楚晏清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听见祁九辞伏在他耳边,声音低沉而诱惑,像是剧毒的花,引人心甘情愿地落入精心编织好的陷阱:“瑶台仙神,好久不见。只是,我家还有一位仙官,跟仙神一模一样,不知仙神可有见过。”
    楚晏清感受着他在耳边渡来的沉沉的呼吸,方寸大乱,他勉强稳住心神,强颜欢笑道:“罗刹仙尊说笑了,我哪见过什么劳什子的仙官。仙尊还是另寻他人吧。”
    他正要从祁九辞的眼皮子底下钻出来,却被他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祁九辞用劲奇大,紧紧箍着他,仿佛铁爪一般,竟让他动不了分毫。
    楚晏清一吃痛,他越挣扎,祁九辞攥得越紧,直到最后他放弃挣扎,听天由命地任他这么抓着。
    “还跑吗?”祁九辞逼视着他,强迫他直面他,楚晏清最后那点遮掩也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游医兄?”砚书一脸茫然,他看了看祁九辞,又看了看楚晏清,见他家公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忙道:“松手啊游医兄,公子都说不了话了。”
    祁九辞这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松开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弄......弄疼你了?”
    第一次见祁九辞吃瘪的神情,砚书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
    楚晏清也有些忍俊不禁,转头一想,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敛容肃目地看着他。
    祁九辞想把他手腕翻过来细看,却被楚晏清一躲,只见斗笠下的眸子灿若晚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弄疼我了,按照家法,应当惩戒。”
    虽然没听说过什么家法,祁九辞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他有些迟疑地问:“什么?”
    看来罗刹仙尊也有甘拜下风的时候呀。
    楚晏清微微凑近了他,寒凉的吐息犹在颈侧,祁九辞的呼吸陡然悠长起来。
    “给你一个惊喜,闭眼。”楚晏清说。
    祁九辞乖乖闭上了眼。
    砚书更震惊了,他近乎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看着本不苟言笑的祁九辞。
    楚晏清在他颊边轻轻印上一吻,就像扑扇的蝶翼轻拂过脸侧,让人无端心痒痒的,又想起万物复苏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