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榆有点不忍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包间里的张继看见贺拾忆,站起身招呼她进来。
    “十一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好久没见了,都长这么大了啊。”
    他走过来拉着贺拾忆进包间。
    “都长成大人了,自己经营公司,真不得了,比你张榆姐姐厉害多了。”
    贺拾忆稀里糊涂就被他拽进包间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上,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一个人面对一群陌生男人,还有魁梧保镖,和一个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张继。
    张继六十多岁,保养得还不错,虽然头发花白,但看着不算特别老。
    他给贺拾忆夹了筷子凉菜,“听说十一对城东区大学城那个项目有想法?”
    贺拾忆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回了句“谢谢”,然后说:“还在准备阶段。”
    张继说:“大学城那边的规划永健两年前就在做了,那边那个购物中心,你知道吧?”
    贺拾忆点头。
    “现在这个包间里坐着的全都是和购物中心利益相关的。”
    张继说:“你把你的想法和他们说说呗。”
    贺拾忆有点不知所措。
    说实话其实她有点生气,她脾气算是好的,但张继这样的行为对于她来说就像羞辱。
    把她骗到这种地方,逼她到人前做并不重要的解释,莫名其妙的行为,莫名其妙的假笑。
    说到底,她年纪还小,摸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猜不到对方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们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不由分说地捅在她身上。
    她脑子有点晕,大概是房间里的灯光太刺眼,张继让她站起来说,但她浑身无力,不太站得起来。
    张继阴阳怪气地催促她:“说呀,不是很有想法吗?和大家好好说说呗。”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说,为什么要说,应该说些什么。
    她好想回家.........
    她应该听话的,不应该为了项目走捷径,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原来真的是她太天真了。
    张继在边上咄咄逼人地催促,贺拾忆脑袋晕晕的,视野渐渐模糊,好像是眼里有泪。
    她觉得这种时候哭出来太丢人了,于是努力憋眼泪,憋着憋着听到门外依稀传来喧闹声。
    “砰——”
    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
    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门板都被踹飞了,不知道是门的质量太差还是对方用力过猛。
    旁边张继“腾”的一下站起来,一大把年纪的人,动作还挺迅速。
    “齐巡?”
    贺拾忆听到他这么说,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他好像在害怕。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拾忆抬眼看向门口,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
    站在门口的齐巡在贺拾忆眼里好像天神下凡。
    齐巡冷笑一声,“你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我先问你,为什么把十一骗到这种地方来?”
    她说:“张继,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自己现在的地位?”
    张继被她这么直呼其名地质问,脸上青一道白一道,脸色非常难看。
    贺拾忆也呆呆的,又呆又委屈,湿漉漉地看着齐巡。
    齐巡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轻轻搂着,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别怕。”
    然后齐巡故意拔高音量,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他就是犯贱。”
    张继脸都气紫了,“你什么意思!”
    齐巡完全不虚他,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对他进行人身攻击。“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啊?老不死的东西,还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齐巡本来还可以再攻击几句,但她察觉到身边的贺拾忆在发抖。
    齐巡转头一看,贺拾忆脸色白得吓人,额角全是冷汗,手心也是冷汗,紧紧攥着她的手,像是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齐巡心里一疼,赶紧带她离开,半搂半抱护着她往外走。
    没人敢拦齐巡,她们很快走出这家装修豪华的中餐厅。
    外面天已经黑了,天空挂着一轮不太圆满的月亮,晚风热热的,春夏交接的夜晚,似乎一切都不太美满。
    贺拾忆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不知道哪个河边的长椅上,齐巡在旁边站着打电话,低头看着脚底下的月光。
    “我把十一带出来了。”
    “嗯。”
    “十一吓坏了。”
    “永健必须换人,张继简直不是个东西,他这么嚣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偏激。”
    “可是十一都哭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要停顿这一下。
    也许是心疼,心口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十一今天受了大委屈,我忍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