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徕看着许岁祈的神情,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神色却变得晦暗不明,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道:“抱歉,助理突然告诉我今晚有个会议,可能不能一起吃饭了,本来舟车劳顿,怎么也应该请你吃个饭的。”
    许岁祈闻言立刻转头,语气不若平时柔淡,脸上也带着几分盼色:“真的吗?”
    “上次我看到你住的小区附近有家菜馆,我的助理曾经向我推荐过。”应徕稍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眸光定在许岁祈脸上,“会议还有一小时才开始,你想一起吃饭的话还是能一起去的。”
    许岁祈没有立刻接话,思索一番才道:“你还是去忙公事吧。家里的冰箱还有许多食材,我今晚没什么事,可以在家里煮。”
    应徕也没有强求,将银白色宾利停在老旧小区的楼下,许岁祈解开安全带下车。
    “再见。”
    许岁祈微弓下身,就着摇下的车窗对应徕道。
    应徕也礼貌回了一句,直到许岁祈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才将车窗摇上。可是并没有立刻驱车离开,而是将车开到一处隐蔽的阴影。
    等过了大概十分钟,真的如应徕所料,一抹瘦弱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楼道里下来,手上的速食三明治还没咬完,便迫不及待钻进提前在楼下等待的出租车。
    应徕不动声色地发动引擎,跟着那辆出租车一路到了坐落在老城区的舞蹈机构。
    第10章 约定
    许岁祈在车子停下时刚好吃完手上的速食三明治,还没等完全吞咽下去便边向司机师傅道谢边下车。
    老旧楼房的楼梯每一级都格外高,许岁祈为了节省时间,两级并作一步攀爬着,等来到机构门口时,许岁祈已是气喘吁吁,胃内也是一阵翻涌,拉开机构的门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面沉如水的中年女人向许岁祈唤了一声。
    那是舞蹈艺考机构的老板毛景秀,虽也是舞蹈学院毕业,但结婚后便退出舞蹈行业,后与丈夫开了这家艺考机构。
    只是平时机构的教学都由许岁祈等几位老师负责,毛景秀和其丈夫只是偶尔来几次。
    毛景秀一旁的赵春瑶跟着一起走出来,边走边给许岁祈使了个眼色,后又默默摇了摇头。
    许岁祈生生止住翻涌的吐意,看着毛景秀皮笑肉不笑地往门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记录本。
    “岁祈。”毛景秀将许岁祈拉到一边,将平时有些尖锐的声音压低,几乎是直奔主题道,“最近请假怎么这么多?”
    “而且今天也没有正式请假吧?怎么这个点才来?”
    毛景秀将手中的登记表现给许岁祈看。
    许岁祈一时沉默下来,只微低下头软声道:“秀姐抱歉,是我的错。我本来是请假到今天中午,但临时有事耽搁了行程,是我让春瑶姐别记我缺勤的。”
    按照许岁祈原本的打算,周日中午确实能回来艺考机构工作,只是应徕意外醉酒耽搁了航班,再加上去诊所一事,周日已经过去得七七八八。
    因此许岁祈原本想跟赵春瑶再请多半天假,可赵春瑶却觉得许岁祈平日不要工资的加班开小灶数不胜数,今天不来半天也没什么,所以没记录其缺勤。
    可好巧不巧,毛京秀今晚突然造访机构,赵春瑶连忙发消息让许岁祈过来,只是就算赶过来也为时已晚。
    而应徕循着楼梯缓步走向上时,便听见旋在头顶愈发清晰的尖锐训斥声。
    “小许,我看你人乖巧老实才招你进来,但是我也不是做慈善的,最近你登记在册的请假都不少,以今天的情况来看,你没记录在上面的请假又有多少?你这样是想干还是不想干?”
    应徕闻言在楼梯转角顿住脚步,抬头往楼梯间隙望去,只看见许岁祈影影绰绰的瘦弱背影,以及那份格外刺眼的沉默。
    “抱歉秀姐,我以后不会了。”
    许岁祈低声道。
    毛景秀看着许岁祈一副可怜模样,叹了好大一口气,皱着眉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只身在宜港打拼不容易,但我还是要小惩大诫,这次便罚你半个月工资,下不为例知道吗?”
    毛景秀身形忽的一动,应徕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心虚,连忙蹑手蹑脚往下跨了好几步,直到那股舞蹈音乐声完全消失在盘旋的楼梯里,才敢停下脚步。
    可脑海里的画面却没停下。
    适才许岁祈在车上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衔着三明治飞奔下楼的模样在应徕脑海里挥之不去,可许岁祈从没对她说过她没有空。
    应徕没再回头,而是沉默地走下楼梯,直到肌肤覆上一层薄汗,耳边重新充斥回街道的吵闹声,整个人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