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颜一进门就是侧妃,还马上住到主母的院子,有个姑姑婆婆,有个表哥夫君,底气自然比一般侍妾高。
    上回到馨州,居然没投帖子,马车直接停在大门外,说了身分就想守门的开大门放她车子进来,主母没点头受茶,她就只是一个婢妾而已,居然想走主母别院的大门,也真是够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昭然寺的老和尚说我煞气重,我自己不信,但太妃信,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太妃。”
    要说太妃信也不对,煞气重就是太妃买通昭然寺的老和尚编出来的。
    这一年多来,贺文丞实在对她很好,有关心,有宠爱,知道她在馨州玩惯了,不禁她足,反而跟她一起走遍各处,随着四季变化,看尽山水,看尽花鸟,最难得的是他愿意与她平起平坐,从不低看她,这良人已经没得挑了,许太妃污蔑她一事,她不想说实话让他难过,但这件事情也不能不提。
    莫安华为了顾及他的想法,省去五千两那段,却是不知道早在贺文丞刚到闲雅别院时,张嬷嬷便把事情告诉他了,你娘为了陷害我家姑娘,花钱让昭然寺住持造谣!
    想起母亲做出此事,觉得有些难过,但眼见莫安华为了顾及他的心情没全说,心里又有些安慰,“不要紧,我就说你已经在灵山寺化煞,我们连孩子都生了,总不能再说你带煞。”
    “也是。”
    见莫安华还是有点介怀的样子,男人安慰道:“放心吧,母妃最介意的就是子嗣问题,五月跟初九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这两姊弟在,你怎么样也不会是带煞之人,相反的,生了一个“好”,多有福气。”
    说起孩子,女人神色总算开心一些,只是那眉宇间还是有点黯淡。
    贺文丞就不懂了,刺客嘛,她肯定不担心,大将军府仇人是全朝之冠,不单是朝上有仇人,还有打仗时的流亡异族伺机报复,刺客几乎月月有,莫安华身为将门之女,不可能把刺客放在眼中。
    表妹,他也答应了,若表妹还是倨傲,就让她按照内宅规矩处置。
    叶太后,这关系到朝政跟权力抗衡,已经不是她能干涉的,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只要他说没问题,在掌握之中,她便不会再多心。
    难不成是觉得要回京了,以后顶着文亲王妃的头衔不好常常往外跑?也不像啊,自从五月跟初九出生后,她哪儿都不太爱去了,整天逗孩子,洗澡哄睡都要自己来,现在让她选城外骑马跟哄孩子睡,她肯定选后面那个。
    把可能不高兴的原因都排除了,到底还有什么让她这样意兴阑珊?
    嗯,啊,莫非——
    “是不是想着罗婉仪那几人,所以不开心了?”
    莫安华哼哼,“才没有。”
    那就是有了。
    原来是吃醋所以不高兴啊。
    男人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情。”
    “这哪算小事情了。”这很大条好不好。
    在这儿一夫一妻多好,就连怀孕时她装死不给找通房,他也没开口要——怎么能找呢,她如此辛苦的怎么躺都不太舒服,怎么可以让他抱着别的女人,绝对不允许。
    可是,回到京城,现状就不可能持续。
    首先,他不用她安排,亲王府里还有罗婉仪,刘婉仪,姚吉祥,张吉祥,这四位官家女儿出身的妾室,孙良女,梅良女,钟良女这三个大丫头提拔上来的妾室,还有个许侧妃,虽然她没点头,但碍于许太妃,回去肯定要补喝茶。
    想到那一窝子姊姊妹妹,内心就不舒服。
    “放心吧,我不会去找她们的。”
    嗷,“真的?”
    “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不愿意的,谁也别想塞给我。”
    这倒是真的,那张吉祥是兵部掌司张大人的前头妻子留下的嫡女,使了计谋,这才进了王爷府第。
    起因是张大人生日,身为刑部掌司,贺文丞夫妻自然必须前往,人多,男女分席,席间侍女不小心把酒泼洒在贺文丞的衣服上,男人在小厮引导下去后头厢房换衣服顺便净手,才换好衣服推门出去,就见一个老嬷嬷跪在门边嘶吼着求他纳了自家小小姐。
    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服侍他更衣的并不是丫鬟,而是张大人的嫡女,貌美非常,据说已经要定给欧阳大人当填房。
    莫安华听到消息时正与张大人的填房张太太品花茶,老嬷嬷匆匆来报,张太太一脸铁青的请她一起看看该如何处理。
    莫安华到了那更衣小院,贺文丞已经走了,福意留在那里传话,说王爷的意思是由王妃定夺就行。
    张姑娘跪在地上,哭得一脸泪花,张太太的脸别说多难看了,丈夫生日宴客,朝中多位重臣都来道贺,本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已逝元配的女儿却设计陷害客人——哪个男人会愿意自己的妻子服侍过别的男人更衣,张姑娘只能许给文亲王。
    这传出去,以后张家宴客谁敢来,一个被看上就得纳了,对于未婚的女儿们更是大伤,规矩这样差,能娶吗。
    于理来说,这样的姑娘可以不要,没人会说王府不对,可是如此一来,张大人脸上却是无论如何过不去,堂堂一个兵部掌司的嫡女,都下作到自己跑去帮男人换衣服的地步,人家还不要,太打脸了。
    贺文丞年纪轻轻便独掌刑部,得多交好,少结仇,不需要为了一个妾室的名分弄得大家不好看,况且今天还是张大人生日。
    莫安华当下开口道:“既然如此,张姑娘今日就跟我回王府,芽枝,你先回去,派人手把赏月阁打扫出来,栀子,跟着张姑娘回房,帮忙收拾,好了就先到马车上等我。”
    此话一出,张大人脸上好看许多,女儿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若王妃不收,他以后真不用上朝了,光笑都能被笑死,连忙拱手跟她道谢,一边又说了一些惭愧、教女不善之类的话。
    “张大人张太太不用客气,我是想着两家交好,堂堂掌司嫡女,照理就算不是侧妃,至少也是个婉仪,但张姑娘今日行事不妥,我只能给个吉祥名分,将来有功不升,有过得降,万一许太妃不高兴了下手责罚,我也不能替她说话,此事却是得先跟张大人说明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对张大人来说,现下如此难堪,王妃愿意收这烂摊子已经很给面子了,如果是他,什么都不会给,当个通房就算,太丢脸。
    回王府的车上,张姑娘始终低着头。
    真傻啊!堂堂二八年华的姑娘要嫁给三十岁的人当填房,觉得委屈了,大抵是仗着自己貌美,觉得男人就算被设计了,但看到自己如此沉鱼落雁之姿,还不心软吗,只要伺候上了,怀上孩子,一切就好了。
    张姑娘当日入府,莫安华安排了院子,给了两个嬷嬷,四个丫头,告诉她吉祥的月银六两,胭脂香粉等物品半年给一次,衣裳一年四裁,一裁四套,三餐都是六个菜,不能点菜,按照等级给,就没以后了。
    贺文丞不去赏月阁,再年轻貌美也没用。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张吉祥自己到盈庭院外想求见莫安华,莫安华才不想理,传话让她回去自己的住处。
    没想到守门嬷嬷来报,张吉祥说一定要见到王妃,不然不走,莫安华简直无言。
    当时她在张大人府第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回来,马车上没多加斥责,这两三个月该给的都给,该有的都有,也不曾去为难她,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好欺负?
    她可是堂堂王妃,一品大将军的嫡女,八人大轿抬进门的正妻,一个侍妾想见就见?主母都说不见了,还一定要见?
    结果就是她赏了十个板子下去,让嬷嬷就在盈庭院外头打,打完张吉祥就回去了,此后不敢再说一定要见谁。
    要说容貌,张吉祥真的是很美了,绝对比其它几个妾室都还好看,但那种方式入门,有点脾气的人都不能接受。